要換做她,得知李望有這些個過去,甭管是不是李望自己想的,她定然醋壇子都打翻了,撓花他的臉!
窈窈這般,錢夫人也沒多想,不糾結了,又說:“剛剛說她是為了什麼事來著……哦,我們是不是該隨個禮?”
趙家嫁女,郭夫人又常與李府往來,確實得做點表示。
但錢夫人不曉得這個度,她從前在洛陽過得是兩個極端,前五年她給別人送禮,鬧了好幾回笑話,不是太重,就是太輕。
後來幾個月,李家躋身世家一列,別人使勁送禮,她收得手軟,卻不知道正常該如何送禮。
窈窈說:“小輩,且非親戚,關系也不夠親厚的,一般而言,不用太大禮。”
錢夫人惜財,說:“我也不想送那麼多,我又不喜歡她,白瞎。那就送一隻手釧?”
窈窈:“成雙成對,更為妥當,那就是一對手釧,可以是玉質。再加一對耳環,庫裡有一對仙桃式銀耳環,成色好,寓意也好。”
錢夫人學到了,默默唸了幾回,道:“我明白了,手釧也得送仙桃、蝠紋、纏枝葡萄這一些的樣式?”
窈窈點點頭:“對,母親是曉得的。”
錢夫人:“那是,我當然曉得!”
她心裡舒服極了,找窈窈商量事情,準是沒錯的。
想到這,她也忘了盧夫人回敬過她、自己不喜歡謝姝的往事,問:“那親家要來了,今日天時還行,就把那顧樓整理出來,給她們住吧。”
顧樓是李府西南角落的一座小樓,不算大排場,但窈窈覺得選得不錯,她去顧樓的距離,比去東府還要近呢。
府上馮婆子安排著打掃,本也沒有窈窈的事了,不過,馮婆子很快在顧樓的一個小閣樓裡,發現裡頭有書。
馮婆子道:“應是將軍的書,有些落了灰塵,有些還新。”
錢夫人:“他把書塞那裡做什麼,西府又不是沒地兒放了,就讓窈窈去清回去吧。”
於是,這事叫窈窈接手了。正好日頭好,她和鄭嬤嬤一合計,把書拿出來曬曬,去去黴味。
在對書這方面,李繕竟算個講究人,每一本書的扉頁,他都用他那堪稱潦草的狂草,寫了此書到他手上的那一日。
窈窈在裡頭瞅見好幾本寫著“定元七年四月”的書,正是上個月,書名也很文雅,什麼《笑春》《與花集》。
她心中疑惑,翻開瞧了一眼,又立刻“啪”的一聲合上,大腦一片空白。
鄭嬤嬤:“怎麼了?”
窈窈:“沒、沒事。就是侯爺的東西。”
這些原來都是避火圖,她剛剛乍然看了一眼,也不敢仔細看,偏生還得替李繕瞞著,只好交給鄭嬤嬤,吩咐先拿回西府。
又想想那個時間點,她心內一陣無語,那個時候,她還以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她有興致,而他也一直冷著臉。
她輕輕緩了一口氣。
越往閣樓裡,書也就越老,新竹拿到一本“啊”了聲:“它好像快散架了!”
窈窈小心碰過那本書,說是書也不大,更像是文人在路邊賣的圖冊子,書名《漢家驃騎》,很舊很舊了。
從泛黃的紙張裡,能看出很淺的炭筆痕,幾個幼稚的大字:景成四年八月。
景成是定元前的年號,李繕是景成元年生,那這本書就是他四歲的時候得來的,距今十九年,那時候,窈窈還沒出生呢。
鄭嬤嬤也意識到了:“這……會不會很珍貴?”
窈窈點點頭,沒有隨意翻它,這麼老舊的書,也不好再曬太陽,到時候真脆了,便先放在陰涼處。
晚些時候,她問了錢夫人,錢夫人想了好一會兒,不太確定了:“應當……應當是他祖父給他買的了。他小時候,他爹只想打他,我呢也沒心力管教,只有他祖父會給他買書。”
書珍貴,忙於農活生計的平頭百姓,一輩子可能都摸不到幾次,但那時候,李祖父卻買書給李繕,可見其對李繕的疼惜。
窈窈心中感慨。
那本書她也沒隨意擺放,和他一堆的避火圖放一處了,等他回來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