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院內沒有多少人,一路避開巡視的親衛。
寺院後門有人守著,尋一處窄矮的院牆,準備逃出去時,李秉對容珞說道:“你若來到幽州,什麼都會明白。”
容珞沒來得及多想,只顧讓他二人離開,“我不想去幽州,只想安安穩穩和太子殿下成婚,你以後也莫再進京了。”
李秉沉著神色,這樣的回答是他早有料想到的,正因如此才會用這種手段擄走她。
幾句悄聲交談間,似乎有寺內的人在靠近。
李秉看一眼容珞,只能不甘心地躍上院牆,同張庸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容珞便回頭往外走,去阻攔提燈靠近的人,剛行出庭院便看清來人容貌,是她落霞居的小廝賀熹。
賀熹似乎微愣,不免詢問:“姑娘還未休息?”
容珞緊張一笑,掩飾說道:“洗沐出來,不見太子殿下便出來找找。”
賀熹躬禮道:“殿下在西面廂房。”
遠離寺院的野草地間,昏暗寂靜。
李秉扶著傷肩步伐加快,逃出的這一路這般暢通,心中生疑便讓張庸多加註意身後。
張庸環視周身,一片漆黑無人,只有風吹草動和蟬鳴的聲音,沒看出有不一樣的地方,眼下還是盡早逃離此處。
在他回頭間,遠遠樹影閃過一抹黑影。
與此同時,靈雲寺西廂房。
流金躬身於房門外的卷簾前,低聲道:“太子殿下,姑娘已放走李秉二人。”
房內簡素的屏榻上陳放著一展玉色棋盤,黑白對弈,暗流湧動。
齊王看向眼前的太子,神色淡然地看著棋盤,同外面的身影道一句退下,指間銜的黑子輕輕轉動。
太子盡管失了監國之位,東宮麾下的親衛隊卻並未被受制和收回,眼下整個西廂房外皆是他的人。
齊王沉著眉眼,開口:“人就這樣放了回去,皇兄竟然不打算押回京城。”
萬俟重語氣微漠:“你不也想知道那個女人是否還活著。”
齊王狹眸:“……”
卻沒有反駁。
萬俟重瞳色漸冷:“庇護李秉二人進京,潛藏在這靈雲寺,只為讓他們把珞兒帶走。”
齊王道:“誰知他們這般沒用,連易山郡都未走出去,就被皇兄把人截回。”
他確實不願見太子順利成婚。
萬俟重:“若此事傳出去,一個被反賊擄過的女子如何自證清白,何止是當不成太子妃。”
他將指尖黑子落於棋盤,語氣蘊著寒意:“於今日後,本宮若聽到什麼不該出現的流言蜚語……”
齊王接過話語:“我還沒那麼卑鄙。”
萬俟重則輕輕冷嗤,“不見得。”
他起身撣平衣擺的褶皺,再無繼續下這盤棋的興趣。
退出西廂房前,忽沉聲道:“記得皇弟早該回封地就藩了,不妨試試你婚事定下後,可否還能留在京師。”
齊王緊緊凝著太子揮袖而去,候在西廂房的親衛隨之盡數退下,屋內逐漸寂靜。
片刻後,蘇妤端著茶點入房來,看向屏榻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輕喚:“王爺……”
齊王猛然一揮將桌上棋盤掀翻,發出劇烈聲響,黑白棋子瞬間散落一地,嚇得蘇妤當場跪地:“王爺息怒。”
只聽他冷斥:“滾出去。”
蘇妤爬起身,連忙離開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