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做奴才的,要會察言觀色,主子不好說的話,他們自己說了才是。
“這兩日李公公本該找藉口調走我們的,但正是鳳陽宮忙不過來的時候,長公主待我們好,留下幫襯待您出嫁後再走。”
容珞張闔了下唇。
她捨不得菊竹的廚藝,聽這麼說,原來東宮早有收人的安排,現在她怎好和東宮要人。
容珞更為低落,還是算了。
東宮。
靜謐低壓的書齋裡只有翻動紙頁的聲響,還有太子的修指在椅柄上輕叩的聲音,房內之人皆噤聲不敢語。
林初瑤心虛地跪著,直到幾本畫冊從桌案上扔下來,正好扔落在她膝蓋前,其中兩本還散開,畫頁香豔綺靡。
她心一突,低著腦袋把畫冊合疊好。
小心翼翼地看向桌案後的男人,“太子殿下看出來了?”
林初瑤本在鐘粹宮備選,被太子以皇後的名義抓過來,還把她的畫冊筆墨都收了。
此前她是以畫春宮圖謀生,自從兩年前東宮的幕僚徐修尋到她,便讓她斷了畫春宮圖。
本以為是被發現她在宮裡備選偷畫春宮,看太子殿下這神色,才知道不止是這麼簡單。
太子冷冷啟口:“敢畫到本宮頭上了。”
林初瑤額前冒起冷汗,趕忙道:“太子殿下息怒,這畫冊就這幾本,沒幾人見過,我下次不再畫了便是。”
她本意是沒這個心思的,在文華殿望見藏在屏風的長公主,著實心動。
林初瑤跟著皇後離開不久,東宮的李德沛過來警誡過她,後面她去鳳陽宮見長公主,才忍不住著手畫了三本。
這畫上尚未畫臉,不算冒瀆殿下天顏,她就這一點喜好,自己偷畫而已。
萬俟重身靠著椅背,冷瞧著底下的林初瑤。“那這畫冊是怎麼到司寢宮女手裡的。”
林初瑤眼神飄忽,支支吾吾說:“我…我給的,幾日前司寢宮女給秀女們講教,得知她要去為長公主講教,便給了她。”
說到此,她堅定起來:“我保證除此之外,沒有他人看過。”
不過想想,畫冊既然能到太子殿下手裡,說明長公主已經看過,才找到太子,不知道有沒有覺得她畫得很好。
林初瑤眼神變得微妙起來,有點壓不住上揚的嘴角,然後便見座上的太子揮手示意,言簡意賅道:“帶出去仗罰十板。”
林初瑤瞬間喪臉,她在宮中學禮教,為裝得端莊大方又悶又累,怎麼還要被太子仗打。
“別…別……”
太監們要來拖她,林初瑤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徐修,低聲細語:“徐大人為我說句話呀。”
徐修瞧一眼林初瑤,無奈輕嘆,只好開口:“太子殿下,林姑娘尚在備選,人人皆盯著東宮選秀,若是捱了仗打,尚儀宮那邊不好交代。”
萬俟重不耐:“那便打手。”
徐修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殿下開恩,還是罰她抄書吧。”
萬俟重轉而掃一眼林初瑤。若不是見她尚是秀女,體罰不得,這十個板子非打不可。
林初瑤鬆了口氣,還得是徐大人心善。
人人皆以為她會是太子妃,但她知道這選秀不過是走走過場,所以忙著畫美人,可莫再收她的顏筆了。
林初瑤不能在外太久,聽了吩咐便退出書齋。待她走後,那裡幾本畫冊被太監收起來。
萬俟重負手行到窗欞前。
徐修看向太子的背影,說道:“為了推延選秀,太子殿下是否太冒險了,何不順著添幾名妃嬪,掩人口舌。”
此前確實是有如此打算,萬俟重低暗了眉眼,不知想到什麼,不言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