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告辭前,織田作之助突兀說了句:“之前你拿文物當委託報酬,所以你身無一文。”
薄朝彥:“對。”
織田:“你有能落腳的地方嗎?”
薄朝彥:“有。”
織田:“不行。”
沒等薄朝彥詢問,織田按照他的理解勸解起來。
“《古今和歌集》我已經還給博物館了,薄先生,你不能再跑去京都,說那些文化遺産場所是你的故居,所以理應屬於你。”
他語重心長,“時代變了,這樣犯法。”
織田作之助此人,腦迴路深不可測。
答應他回答任意問題,他只問是否認識安達真紀。
答應他完成一個心願,他只惦記轉正可能需要的照片。
打算不給他添別的麻煩,他已經在腦海裡補足了整整一出古今房産産權大戲,繼而說出了那句話——
“你可以暫住我家。要是能每天對著咖哩說一句‘你好辣’就更好了。”
……
古怪得有些可愛了。
“我只是將當時考慮後最合理的結果說出口了,僅此而已。”
織田作之助是這樣解釋的。
解釋的同時,還將用轉正工資買來的新衣物交給了薄朝彥。
作為交換,薄朝彥將聆聽過“你好辣”的咖哩遞給了織田作之助。
雙方都得到了令自己心滿意足的東西。
薄朝彥脫下原先裝束,換上棉質t恤休閑褲,腳踩帆布鞋,文質彬彬帶著無度數金絲邊眼鏡,用皮繩束起一頭烏黑長發。
得益於現代裝束,薄朝彥終於能「安穩」行走在街頭。他每天都會去圖書館,等到黃昏時刻再返回家中。
織田或許在,或許不在。
倘若織田作之助下班夠早,他會伏在桌前,埋頭記錄些什麼。
薄朝彥瞥到,他的本子上滿滿都是文字,這應該是一本短篇小說的手稿。
織田說,他從幾年前就寫下了這段開頭,現在突然想撿起來繼續寫完。
這是一個發生在現代社會的奇幻故事。
主角是大阪街頭的普通少年。
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事,他從大阪走到江戶,觀察著街頭巷尾。
“江戶?”薄朝彥在他身邊落座,織田往邊上挪了挪,讓出寬敞些的位置。
“我不記得當初的想法了……我應該是想寫東京的,落筆卻成了江戶……”
“聽起來不像是這個時代的角色。”薄朝彥說。
織田側頭看向薄朝彥。
這個月他一直在觀察對方的行動,那股古怪的遊離感時有時無。
薄朝彥會蹲守在電視節目前,當猜謎節目主持人頒布謎題,他立刻拍下面前的餐紙盒,把它當成搶答按鈕,並在瞬間說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