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要說的話,他甚至覺得這個人其實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
比如其他人,又比如他自己——被困在無人知曉的某處,看著世界又被世界隔絕的自己。
接著,瀨尾澈也笑起來,霧氣也就散了,還是那副不講道理的酒鬼囂張嘴臉。
“我還以為我一杯就倒,沒想到還挺有本事,嘿嘿嘿。認輸嗎?我勸你現在認輸,波本,不然你的醜態會被我銘記一輩子。”
波本把酒杯裡的液體全倒進喉嚨,拍拍他的手臂:“回去了。”
“回哪裡?”
“你起身就知道回哪裡了。”
“我不想回去!全是資料的小黑屋有什麼好回的,編輯也沒有關過我小黑屋……哦不,好像也關過……反正不回去!”
波本嘆氣:“你別逼我硬來。”
澈也也來脾氣了:“兄弟,硬一個看看實力。”
波本:“……”
回酒店的路上波本沒有開車,酒駕是一方面,他怕瀨尾澈也中途又開始發神經。
扛人很簡單,扛爛泥很難,他幹脆把人背在背後。
這算什麼事啊……一個臥底進組織的公安和一個身份不明,疑似在好幾年前就開始擾動局勢的不明人士喝了個爛醉,這位不明人士還變著花樣喊人。
「波本」、「降谷零」、「臭公安」、「死條子」,這是波本能聽懂的。
「??&哥哥」、「狗屎fbi」、「陰險美國佬」,這是波本聽不懂的。
昨晚喝了啤酒之後明明不這樣,怎麼隔了一晚上就開始基因突變了。
或許是吹了點風,背後的人也稍微清醒了點。就一點,僅限於沒嘟囔著罵人,知道自己被人揹著,揹著自己的是降谷零。
“你怎麼走這麼慢。”澈也抓著他的頭發,說,“走快點,我要吐了。”
邊說他還邊夾腿,腳一蹬一蹬。
“你吐我身上試試看。”波本威脅道。
“所以你走快點啊!跑起來!開沖!!”
見波本沒動靜,他開始反複在人耳邊魔音貫耳:“開沖!開沖!是男人就開沖!”
波本被煩得要死:“……別喝酒了,你這輩子都別再喝酒了!”
盡管這麼說著,他還是小跑起來。
酒精在血管流竄,加速了某些燥熱,夜風正好,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只剩下越跑越快的身影,和他背後開始痛快大笑的聲音。
第二天他們就要繼續完成既定的劇情,然後回到現實世界。
臥底還是臥底,系統還是系統。前者的目的與後者的最高優先順序天然矛盾,這股矛盾只會愈演愈烈,直到出現某個不可控的節點。
沒人知道在那節點他們得面對什麼,就像沒人知道他們現在在想些什麼。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在晚風中似電光一樣飛馳,奔跑的人趁著酒勁覺得自己能一鼓作氣跑到世界的盡頭,後背的笑聲肆無忌憚。
組織追不上,公安追不上,資料流追不上,所以暫時沒什麼好擔心的,也不用思考太複雜的事情。
——直到假期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