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願認罪,也不想讓別人擔責,聖徒不會受到任何責罰,到頭還還不是他們焦頭爛額!
giotto安靜了會兒,金色眼睛裡流露出些許不合時宜的悲傷。
他從黑色馬甲中摸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展開,上面是細密的義大利語,末尾有著數個歪歪扭扭的簽名。
這是一張認罪申明。
“是那些求助的工人……他們不知道自衛團已經在行動了,只知道公正的要求再次被駁回。在夜裡犯下兇案後又去到倉庫搶走了所有東西。”
giotto半斂著眼。
“事情結束後,他們本想將屍體扔去碼頭,扔到海裡,後來改變了主意,想搬到法院門口,最後他們將屍體運到了大教堂外——只有這樣才能被「看見」吧,他們是這麼想的。”
“以上,是作為嫌犯的giotto在上帝面前作下的證詞。”瑪蒂娜·埃斯波西託抬高了音量,清亮偏中性的聲音在空蕩教堂回響開。
“對於卡爾洛先生的指控,我想聽聽另一位證人的證詞。”她看向卡爾洛身後的東方面孔,“朝利雨月先生,請起身。”
之前嘗試安撫卡爾洛的狩衣青年隨之起身。
“朝利雨月先生,您是否認識giotto?”
朝利雨月溫和點頭:“在下來到西西裡之後,和giotto來往過幾次。”
“您是否知道自衛團的行動?”
“在下全然不知。”
“您認識卡爾洛先生嗎?”
朝利雨月很認真回憶了一遍,將之前對來找他取證的公職人員說過的話再說了一次:“似乎是在案發當天,在下在碼頭見到了他。”
“你們在做什麼?”
“碼頭的小孩找在下了解東方的樂器,卡爾洛先生也正好在碼頭,那些孩子歸家之後,在下和他聊了幾句。”
瑪蒂娜:“我知曉您並不信仰上帝,您能以何起誓,所做的證言絕無欺瞞呢?”
來自彼岸的異國訪客緩緩斂起下頜,臉部五官的柔和線條沉澱出端正,他將雙手疊在寬敞袖口。
“以在下這顆微不足道的「心」起誓。”朝利雨月說。
瑪蒂娜彎眼笑了笑,轉身正面臺上的法官、陪審、教職人員。
她兩步走到了giotto身邊,步履堅定,紅發也騰起。
要說giotto是金色的太陽,她就是升騰的火焰。
這把火自內而外開始焚燒,起初是教堂,接著火焰會蔓延到教堂外的草坪,以巴勒莫為中心,一路燒到卡塔尼亞、錫拉庫紮、阿格裡真託、特拉帕尼……誰也不知道哪裡才是盡頭。
火焰之中,聖徒質問法官。
“上帝見證,您從未詢問過giotto任何與案件相關的事情,是否如此?”
“您從未受理過任何薪酬相關的上訴,是否如此?”
“您從未遵循過上帝的教誨,什麼是高尚的,您便踐踏什麼,您想做個君子,以此成為光鮮的受難者,天平在您手中,您從未使用過一次——”
“是否如此?”
說到這裡,瑪蒂娜也流露出了和giotto如出一轍的悲傷,那股洶湧的情緒摻進了火焰,嵌合為針對自己的憤怒,灼烤著每個人的內心。
“如果您認為我做錯了事,您應該將我綁上十字架,用荊棘冠折磨我的惡念,這樣我就會懺悔,我會將所有罪過坦誠,並祈求寬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西西裡不需要被包庇的聖徒——您清楚這一點嗎?”
終於,瑪蒂娜燒盡了一切。不知針對於何人的審判就此結束。
朝利雨月不知道那些犯下兇案的人會遭受怎樣的懲處。
他不瞭解西西裡,也不瞭解法官的沉默是對於上帝還是對於自己。
卡爾洛先生在被釋放後找到他,向他誠懇致歉。
這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男人眼眶含著淚,在得知朝利雨月本來今天下午就會動身離開西西裡,是為了他的事才拖延了行程後,那股歉意快要將自己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