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淺乖巧地點頭，跟著離七月往內室走去。傑妮突然上前一步，紅唇微啟，“必須要這麼遮遮掩掩嗎？”
她的眸光帶著審視，令莫淺有些害怕。
離七月側身擋住她的視線，“淺淺還有功課要做。”說罷，輕輕攬住莫淺的肩膀，帶著他穿過側廊。
回到神父小屋，離七月鎖好房門，長舒一口氣。莫淺站在窗邊，藍眼睛裡充滿疑惑，“七月，為什麼會有外來者？還有你說的教堂的一切是什麼？”
他一直以為小鎮上只會有他們。
“這涉及到一個秘密，加入教會的人都應當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離七月攬著莫淺神情溫和，“這是關於……這個小鎮的事情。”
他起身，將屋裡的窗簾拉上，點燃床頭的油燈後攬著莫淺坐下，昏黃的光暈在兩人之間鋪開一片溫暖的天地。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因為我是被教堂收養的孩子，在我記事起許多事情已經不可考了。這個故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他撫摸著莫淺的灰發，聲音低沉而溫柔，“你也早知道，我們所在的小鎮，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牢籠。”
莫淺蜷縮在離七月身邊，像只尋求庇護的小動物。他手腕上的舊表發出細微的“咔嗒”聲，秒針不斷走動。
“最初，這裡只是個普通的小鎮。”離七月的手緊緊握住莫淺的手，掌心溫暖，“直到有一天，人們發現自己的慾望會變成實體……變成了夜晚盤踞遊走的各種怪物。每個怪物都對應了不同的慾望……”
莫淺想起夜晚不斷出現的各種扭曲惡心的怪物，打了個寒戰。
“教堂是唯一的例外。”離七月陷入了回憶，“但並不是因為信仰基督……這裡供奉的是一位無名的神明，祂賜予我們抵禦黑暗的力量。”
窗外突然颳起猛烈的風，拍打著單薄的玻璃窗。離七月伸手將莫淺摟得更緊了些，帶來淡淡的麥子香氣，“修士與修女們的使命是夜間巡邏，保護鎮民免受怪物傷害。但隨著時間推移……”
他的聲音染上一絲苦澀，“從某個時候開始出現了第二選擇，越來越多人選擇投靠黑暗。”
莫淺想起本他們扭曲的笑容、想起不公平階級的扭曲小鎮，感到一陣反胃。
“曾經的鎮長是第一個。”離七月冷笑，“不知何時鎮上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外來者，他發現獻祭外來者能換取短暫的安寧，每送來一個祭品，怪物就會安分一段時間。”
“所以那些外來者……”莫淺猛地抬頭，感受到濃厚的不安。
“我被限制不能說出真相，但如果他們被鎮長他們發現的話——”離七月的金眸中閃過一絲痛楚，“他們將會是鎮上所有人想要殺死或者融入的目標……教堂曾經試圖阻止，但現在的我們，太弱小了。”
“為什麼這麼說？”莫淺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神情疑惑，“明明我們晚上出去、不會被主動襲擊……”
離七月沉默良久，終於輕嘆，“你知道為什麼車子開不進教堂範圍嗎？因為這是不被黑暗允許的，神明的力量正在消退。”他指向莫淺的腕錶，“你注意到了嗎？怪物出現的時間越來越早了。”
莫淺低頭，猛然發現表盤上的時針正微微顫動，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拉扯。
“最初怪物出現的時間是午夜12點，後來變成11點、現在甚至不到10點就會出現。”離七月的聲音幾不可聞，“我懷疑，神明已經放棄了這個腐壞的小鎮。教堂的兄弟姊妹們都死在了救助他人的路上，但他們死後，我甚至不能見到他們的靈魂。”
他的語調那麼悲傷，莫淺看著那雙金眼睛，最終伸手抱住離七月，帶有安撫意味地在他背上輕撫，半晌，他突然問，“我們不能一起逃走嗎？”
“既然外來者可以進入這裡，那我們為什麼不能出去？”
如果我們可以逃走，那是不是就能去到真正正常的社會？
他曾經將學校的圖書室當做躲避壞孩子的淨土，他在那裡看到過一些不屬於本鎮的外來書籍，裡面有描繪過正常的世界。
他本來好奇這些書來自哪裡。
現在他聽到離七月說“殺死或融入”……
那，這些東西，是不是來自一些被同化的外來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