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這個都記得。”莫淺捏起金槍魚三明治,焦脆的歐包上烙著小貓樣的花紋。當年他們在圖書館趕論文時,離七月總偷塞這種特製三明治到他書包裡。
“不過、晚餐我想吃中餐,好嗎?”
“遵命,老婆你想要什麼我就做什麼。”離七月回答,操縱著黑影殷勤地捲起檸檬紅茶,杯壁凝結的水珠自動排列成小皇冠。
莫淺咬到第三口時突然頓住——生菜葉下藏著用橄欖雕成的迷你婚戒,戒託上的刺山柑花蕾還在輕輕顫動。
“求婚次數破紀錄了吧?”他對著虛空晃了晃“戒指”,笑道。橄欖汁順著指尖滴在亞麻餐巾上,暈染出片片的暗紋。
“向你訴說愛意這件事怎麼都不嫌多。”離七月突然操縱黑影掀起野餐籃夾層,七層便當盒像魔法塔般展開。最底層是莫淺最痛恨的胡蘿蔔泥,卻被塑成可愛小兔子造型,表面還淋著哄小孩似的楓糖漿。
“邪神先生。”莫淺舀起一勺“甜品”懶洋洋道,“當年往我午餐裡面塞維生素的是不是……”
話未說完就被塞進嘴裡的巧克力堵住,醇厚的甜味瞬間沖淡胡蘿蔔味。黑影趁機在餐巾上畫下哭臉:「老婆太挑食了qaq這樣對身體不好哦…」
莫淺笑了笑,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吃完了一小盤胡蘿蔔泥。
沒辦法,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拒絕離七月的。
而且他對胡蘿蔔,也不是討厭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海風掀起孔雀藍窗簾,莫淺的灰發尾梢染上夕陽碎金。他起身走向衣櫃時,發現多了件銀藍色真絲睡袍,袖口刺繡的荊棘紋路與他無名指的婚戒如出一轍。
他將睡袍換上,唱片放起了優雅的小夜曲。晚餐突兀地出現在餐桌上,離七月簡直卯足了勁做這一餐——
東坡肉在青瓷罐裡煨成心形,翡翠蝦餃被捏成飽滿都玫瑰,就連白米飯都被塑成戴戒指的小手。莫淺舀起楊枝甘露時,西米露突然聚成「淺」字,芒果布丁拼出顫抖的愛心。
“邪神改行當食神了”莫淺咬著蝦餃輕笑。而離七月一本正經道,“當然,我要用美食綁架你的胃。”
夜色漸深,莫淺窩在壁爐邊拼離七月找來的模型。每當找不到零件,對方就操縱黑影從不可思議的角度遞來正確部件,順便小聲在莫淺耳邊講解。
拼到引擎部位時,莫淺突然發現燃料艙裡塞著枚袖珍懷表——表盤嵌著他們的舊照片,背面刻著「光年之外,依舊相愛。」
“要不要測試推進器”離七月的聲音帶著惡作劇的雀躍。整座模型被他用邪神的能力懸浮而起,在房間環繞飛行,尾焰在牆面投下星艦邀遊的幻影。
莫淺笑著去抓,卻被黑影裹著手腕戴上虛擬的宇航手套,指尖相觸時爆開細微的金色煙花。
入睡前,黑影將原本的床鋪變換成星空帳篷。莫淺裹著星雲圖案的毯子,看離七月用星座投影講解全新編撰的童話:「玫瑰邪神與法醫王子」。
當講到全劇大壞蛋亞倫斯巫師被玫瑰刺紮成篩子時,機械夜鶯適時叼來眼罩,無數根黑影觸手化作搖籃曲節拍器。
莫淺躺在床上,笑了,說,“你好幼稚。你知道的,我從未喜歡過亞倫斯,甚至很討厭他。”
“但這並不妨礙我吃醋。”離七月小聲嘟囔,輕輕咬上莫淺耳尖,“畢竟他像個煩人的蒼蠅,總是圍著你想要撬牆角。”
“別吃醋,不值得。”莫淺合上眼,神情中帶著睏倦,“……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不,我愛你。”
離七月輕聲回複。
莫淺在星毯中沉入黑甜夢鄉,帶著安心與信賴。他在夢中再次見到了離七月,得到了對方一個纏綿繾綣的晚安吻。
城堡某處傳來鐘擺的輕響,管家夫婦二人躺在床上,緊緊攥著手,在濃鬱的黑影湧入刺入他們大腦的一瞬間,兩個人掙紮著、無聲哭喊著手起刀落——
砍下了緊攥住的兩隻手。
左手、右手。
離七月奪回了作為人的觸覺,他欣喜地將愛人攬進懷抱,帶來清新的木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