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意味深長道,“你為什麼說我是因為離七月來報複你們?”
他緩緩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發出“嗒嗒”的響聲,明明不疾不徐,卻讓人膽寒——
“所有人都知道,離七月不過失蹤,沒有明確的死訊,你卻說出這種話。”
“那麼、你們知道什麼,是誰帶走了我的摯愛?”
莫淺神色未變,帶著上位者不容忤逆的氣勢,看著眾人的目光宛若在看舞臺劇上掙紮的提線木偶。離七月站在一旁,被迷的七葷八素,摟著他就不停地蹭,黑影又失控地變作觸手,悄咪咪遊弋進每一個角落。
老婆簡直帥的沒邊啊!如果你認識我老婆你也會覺得我好命!
離七月喜滋滋地想。
管家和管家夫人站在角落沉默,頭頂投下不正常的陰影,像兩把高懸的利劍。
“別多想,淺。”亞倫斯出來打圓場,給了卡洛一個眼刀,“你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卡洛自知失言,慌忙低下頭,不再說話。朱諾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
“卡洛,你想讓事情變得更糟嗎?除了我們之外,明明還有一個人。”伊芙琳開口,她似乎已經緩過來,語調趨於平和,“還有一個我們未曾謀面的格林先生,不是嗎?”
她轉頭,看向管家,“都發生殺人事件了,格林先生總得露個面吧。”
“稍等,我請示一下。”管家說著便離開,過了一會他回來,說,“格林先生身體仍有不適,但發生這種事情他很悲痛,他願意與各位一敘。因此早飯後,由我帶領大家見格林先生。”
莫淺咀嚼的動作一頓,他知道離七月一定會的在他身邊,因此用氣音問,“格林先生到底是誰?”
離七月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他耳畔,語句卻是說不出的惡劣,“嗯……當然是給他們的一個驚喜。”
……
管家在敲門後,聽到了“請進”的低沉音色。當他推開鎏金大門時,水晶吊燈正發出電流過載的嘶鳴。
最先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爬滿整面牆的荊棘浮雕,每根尖刺都串著片幹枯的玫瑰花瓣。房間中央的深紅色絲絨座椅上,歪斜的白骨套著精緻的黑色西裝,左手無名指纏繞著帶倒刺的荊棘婚戒。
骸骨上滿是密密麻麻是符文,像一個個猙獰的鬼臉。
屋裡沒有人,只有這具骸骨。
那剛剛是誰在說話?
所有人一時都沒發出聲音。此刻除了莫淺以外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們或許一開始,就不該應下這趟邀請。
“這是…這是!”卡洛突然跪倒在地,考古學家的本能讓他認出骸骨特徵,“男性,2528歲,身高189,骨骼有拆分重組的痕跡——”
朱諾的尖叫聲幾乎掀翻屋頂。她踉蹌著後退,撞翻了古董留聲機,黑膠唱片裂成兩半,露出內圈用金粉繪制的邪神契約紋樣。
伊芙琳的鏡片蒙上白霧,她顫抖著指向骸骨脖頸處,“那個藍寶石領針……是離七月二十歲生日時莫淺送的……”
屋裡的壁爐在燒,一點點金色在裡面閃著,亞倫斯走過去,用火鉗扒開灰燼。燒焦的邀請函殘片閃著金光,依稀可見「格林先生」的簽名正慢慢褪色,露出底下「離七月」的花體字跡。
他心神巨震,所有不祥的預感此刻凝成實質——
“各位客人請冷靜!”管家突然提高音量,懷表鏈在震蕩中斷裂。金玫瑰吊墜滾到骸骨腳邊時,整座城堡突然震顫起來。管家和管家夫人站在一起,瞳孔泛起血色,異口同聲道,“被偷走的命運終將物歸原主。”
“瘋了!”亞倫斯上前一步,狠狠抓住管家衣領,原本英俊的面龐現在扭曲又醜陋,“你們難道忘了,你們也是其中一員?”
“什麼意思!”朱諾狼狽不堪地沖上前,仔細看著管家夫婦的眉眼,恍然大悟,“布朗夫婦!那對流浪清潔工!是你們!”
“原來從來沒有缺人……”卡洛喃喃自語,“都到齊了……”
伊芙琳閉上眼,焦躁地掐緊了衣角,事情失控的不安感持續放大,讓她也做不到繼續保持冷靜。
莫淺在混亂中後退半步,靠在門邊。他看著所有人莫名對著一個空屋子發瘋,指尖觸到一片冰涼。離七月的黑影正包裹著他的手腕,將某樣東西塞進他掌心——是另一枚荊棘戒指,與他手上的同款。
“我的。”離七月湊到他耳邊說,不知道是在說戒指,還是在說人。
“你也是我的。”莫淺輕聲說,不過他覺得現在不太適合互訴衷腸,畢竟旁邊的幾人狀況白熱化,都要打起來了——
於是他清清嗓子,開口問,“諸位,集體發癔症了?”
所有人的動作都被按了暫停鍵,驟然清醒過來。紅絲絨座椅上面空無一物,彷彿在嘲笑有罪者的崩潰與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