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忱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他的臉,從微蹙的眉頭到顫抖的睫毛,最後停留在泛紅的眼角。
許逸知道他在找什麼——那些被刻意藏起的擔憂,那些強忍的淚痕。
“你撒謊。”顧忱突然說。
許逸心頭一跳。
“楚玉根本沒說過我在好轉。”顧忱的指尖描摹著他的唇線,“為什麼要說謊?”
窗外的風雪突然靜止了一瞬,彷彿連時間都為這個質問而凝固。許逸的睫毛劇烈顫抖著,在眼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陰影。
“因為...”許逸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想你安心。”
窗外風雪依舊,許逸數著心跳等待審判。突然,顧忱松開鉗制他下巴的手,轉而捧住他的臉。
“許逸。”顧忱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不安的人一直是你。”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
許逸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發現顧忱的嘴唇不知何時被自己咬破了。他想後退檢視,卻被顧忱扣住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散落的檔案被他們碰得更亂。許逸餘光瞥見飄到腳邊的那頁報告,終於看清了上面的字跡:“病情重度”
“別看。”顧忱的唇貼著他的耳垂,呼吸灼熱,“那些都不重要。”
許逸的眼淚瞬間湧出,砸在顧忱的手背上。他抓住顧忱的手腕,聲音支離破碎:“怎麼會不重要?你也騙我…”
顧忱的身體僵住了。
風雪拍打窗戶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可聞,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上週複診。”顧忱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楚玉建議我住院治療。”
許逸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但我拒絕了。”顧忱的拇指擦過他的淚痕,“在你身邊我才能心安。”
許逸的眼淚落在顧忱的手背上,燙得他指尖一顫。
他抱起許逸走向書房的小沙發,途中踢開了地上散落的病歷。那些紙張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是一場被遺忘的雪。
“冷。”許逸往顧忱懷裡縮了縮。
顧忱扯過沙發上的毛毯裹住他,手指插入他的發間輕輕按摩。許逸舒服得眯起眼,像只被順毛的貓。
“睡吧。”顧忱吻了吻他的發頂,“醒了,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顧家老宅。”
去他噩夢的根源。
他的父母是家族聯姻,看中長子,與其說是他們生了孩子,更該說是他們給顧家生了繼承人,而不是他們的兒子。
顧忱是在顧黎兩家人期待中出生的希望,在外人看來他從小便是璟國最矜貴的少爺,眾星捧月,萬眾矚目,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兩大世家的臉面。
顧家家族裡的所有長輩更是把他當作延續家族的希望,對他寄予厚望,嚴格要求。
他剛出生未喝過母親的一滴奶水就被送到顧老太爺身邊,只許父母一月來探望一次,在老宅他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從小身邊的管家傭人保鏢都會在他身邊告誡他,老太爺不喜歡吵鬧,也不準您哭,少爺把淚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