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站在他近處的一個身穿黑金色長袍的老人,這人是交易會的元老南德,負責島上一家古董店的經營,在季疏有記憶以來,老人就是他的副手。
他輕咳了下,微弱的聲響在這種神聖的場閤中更像是一種威嚴,滿座寂靜。
一般這種時候,圓桌上鴉雀無聲,無人再論,被審判的人只管低下頭承認,等待交易會會長敲定最終的罪責。
但季疏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來處,目不斜視:“有。”
他的話,不向任何一個具體的人交待。
莊嚴的廳堂裡嘩然,圍觀的民眾看向被審判的交易會會長,此人的身上絲毫不帶有窮途末路的窘迫,依然氣定神閑,似乎眼前的不是什麼針對他的裁決之庭,只是交易會的尋常會議。
“我有異議。”季疏重申,細碎的討論聲一瞬被壓制,幾百人的廳堂裡靜得可以聽見呼吸聲。
“有人要對我施行不軌之事,妄圖篡改我的記憶,諸位都清楚,我這些年看過什麼聽過什麼,這份記憶絕非是某個人可以擅自處置的。我為求自護出手反抗,不小心傷了他們,如何算得上殺害無辜,眾位,包括「詭」,大可前去打聽,我所傷之人,真的是無辜的嗎,而且……”
季疏頓了頓,轉身看向高處的黑袍人。
“我所認知的‘人’的範疇,僅包含原住民和異世界來客,他們,也是人嗎?”
滿堂寂靜,元老也被問倒,眾人一起望向高階,三位黑袍大人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個子矮小的那個倒是往前走了一步,半個身軀沐浴在光芒中,好奇地歪頭觀望著。
南德得不到指示,只得硬著頭皮按照原定的流程走下去。
“不,不止如此……你還屠殺了一條龍……”
季疏的目光充滿疑惑,卻並未辯駁,人群裡反而傳來一聲膽大的異議“這也不是人啊”。
交易會的規則裡沒有不能屠龍這一條,南德的古董店裡甚至還明目張膽地陳列著龍牙等收藏品,他們有何立場,又當以何種罪名為由對季疏做出裁決?
“肅靜。”
季疏被紛擾的聲音吵得有些心煩,眉梢微動,當慣副手的南德隨即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法杖敲打在地板上,莊嚴回蕩的聲響壓蓋了竊竊私語。
“有什麼不妥嗎?”季疏下巴微微揚起,淡淡說出口的話語像是質問一樣。
南德用黑金袍角擦去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腰身彎下來,下意識地拿出為交易會會長做彙報的恭敬姿態。
“根據資料記載……這裡,會長您看,這條龍的前身是某個叫做謝應的異世界來客——”
“誰叫我?”
他話音未落,教堂的門被人暴力破開,來人的手上有些血跡,似乎是因為破門而留下的傷口。
眾人一起看向大門口,只見一個穿得髒兮兮的男子站在晨光裡,暖色的襯衫上衣揉皺不成樣子,此人眉目狂傲,絲毫不在於滿堂眾人,目不斜視、不羈地向著廳堂正中央的季疏走去。
“我就是謝應,誰叫我?”
謝應擠到了季疏和他身邊那個說話的白頭發老頭兒的中間,扒著兩人的肩頭,含笑質問穿長袍的那個人。
他醒來之後就叫花大前去打聽交易會的下落,結果一堆小孩兒跑遍了太陽島也沒收獲,還發現島上的許多npc都消失了,偷聽那些留下來的npc說話才知道,他們都去參加公共審判了。
小弟們以為這又是什麼遊戲活動,當成收獲報給了花大前,正好被謝應聽見,馬不停蹄地往他們說的教堂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