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繼續說。
“很輕,很瘦。”
“心髒停止跳動。”
“手串。”
過了許久,他緊皺著眉頭才艱難地說:“墓碑。”
距離上一次催眠多了幾個新詞,雖然混亂,幾乎可以確定病人知道夢裡的人是誰,至於問診的時候不願說,可能是不想面對夢境,這個夢境很大可能是對他來說某個重要的人意外身亡,對病人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事。
半個小時後結束催眠,醫生起身開啟室內的燈光,讓問診室瞬間變得光明,謝淮睜開眼,彷彿照入了他內心的黑暗。
“謝先生,你之前和我說的那個夢是不是有後續。”
謝淮無法否認也無法解釋這個夢為什麼還有後續,病床上的人變成一塊冰冷的墓碑,可依舊看不到墓碑上的字,他的手仍然拿著那串手串。
旁邊站著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他一句話都聽不清。
“他從那個世界消失了,只留下我一個人。”
有鬆口的跡象,醫生委婉地問:“他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嗎?”
謝淮沉默了兩秒後說:“我不知道在夢裡是不是,但在這個世界裡他是我的愛人。”
醫生記錄的手一頓,也終於得到了重要的關鍵詞。
“你認為夢境裡的他和現在的他不一樣嗎?”
謝淮說不出否認的話,因為他也不知道是否一樣,手串一樣,但在夢境中沒能見過一張清晰的臉,包括他。
“我能確定應該是夢,可能由我的偏執所導致,我在想是不是要把人鎖起來才能避免這一切。”
“可他是自由的,我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傷害他。”
一個為自己蓋章病情的病人,也向他坦露自己深處的想法,讓醫生直呼大事不妙。
“謝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見……”
謝淮忽然直視醫生,深幽不見底的眼眸讓醫生瞬間閉上了嘴,讓他清楚地意識到病人口裡的愛人驚動不得。
問診結束之前,醫生向謝淮提議讓他休息一段時間,他看得出來謝淮的精神緊繃,也希望透過這段時間更加了解病人的病情。
提議最後還是沒有接受,謝淮沒有時間休息,他近四年的工作計劃幾乎是滿的,他也不能浪費一分一秒在其他地方。
醫生只好給他開了藥,囑咐他不要再加服藥劑。
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中午,今早謝淮的狀態不對,無法開車,所以讓老高送他過來。
老高不是多話的人,在駕駛座看著謝淮手上的藥欲言又止。
謝淮只說了一句話:“不要告訴任何人。”
這個任何人包括秦家人,謝家人,還有戚栩。
謝淮拿出手機看到戚栩給他打了電話,又聽了對方給他發的語音條,氣急敗壞,似乎起床氣在該爆發的時候停滯,留著在他面前暴露出來。
謝淮給他回了一個電話,在即將自動結束通話的時候,戚栩才不緊不慢地接通。
“明天開始你來幫我喝藥膳,或者我倆打一架,不管你是輸還是贏,都要喝。”
這個架好像也沒有要打的必要,謝淮倚著靠背,大半天下來揚起了第一個笑容:“嗯,每天我都幫你喝,打架的話,地方我只接受床上。”
不知道戚栩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說了什麼,謝淮的笑意更深了。
剛剛從醫院出來陰鬱的謝淮不見了蹤影,現在的他只是一個試圖安撫炸毛男朋友的謝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