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妙計七歲的那年,有一天他老媽帶著他去附近的一個村子要飯,到了中午的時候,娘倆遠遠看到一戶人家院子裡坐了好幾桌子人在吃飯,應該是主家正在宴請賓客。
彭妙計老孃覺得碰到這種情況,過去要點剩飯吃肯定是沒問題的,於是便帶著彭妙計推門走了進去。
結果一進門娘倆就傻眼了,彭妙計他親爹正端著一個大碗,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往嘴裡扒拉飯呢,原來娘倆要飯要到彭妙計他爹幫工的人家了。
主要是這個東家是個十分吝嗇的人,而且脾氣不太好,他看到要飯的進來之後,不但沒有給拿點吃的,反而張口就罵:“臭要飯的,趕緊給我滾!”
面對這個場景,彭妙計他老爹也許是因為面子,也許是因為害怕丟了飯碗,他馬上把頭低了下去,連個屁都沒敢放。
東家見這娘倆站在那裡愣神,直接過去一手拽著一個,連拉帶踹的把他們拖了出去,整個過程彭妙計他老爹始終耷拉著腦袋,看都沒看老婆孩子一眼。
估計老爹當時心裡也不好受,但是他也沒辦法,自己這時候出頭的話,大家全都尷尬。
第二天晚上,老爹在東家幹完活回來了,當時彭妙計和他母親都在家呢,結果老爹進屋之後就往炕上一躺,壓根就沒提昨天的事,就當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可是彭妙計卻沒辦法當成什麼都沒發生,本來按照之前的習慣,每次老爹回到家,他都會主動打個招呼,但這一次彭妙計卻怎麼都開不了口,他當時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樣的爹不要也罷!
不得不說老彭確實沒太長心,老婆孩子跟著自己都過成這樣了,他還沒忘了男人那點事,沒多久彭妙計他老孃又懷孕了,這次給他生了一個妹妹。
男孩可以送廟裡,女孩就不行了,畢竟那種地方都是出家人,照顧一個女孩確實不方便,所以彭妙計他老孃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可是更慘的日子還在後面呢。
時間到了1975年,彭妙計已經九歲了,雖然成天跟著母親出去要飯,沒見過什麼世面,但該明白的事也明白了。
彭妙計看著村裡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都去上學了,每天都揹著小書包去學校,但自己卻去不了,這讓他非常羨慕。
這些孩子不用出去要飯,不用每天遭受白眼,彭妙計也想跟他們一樣,每天坐在教室裡讀書。
彭妙計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父母,因為他知道自己家裡窮,連飯都吃不飽,還哪有閒錢供自己上學!
但是他又抵擋不住讀書的誘惑,所以每天跟著老孃討飯回來之後,他都會來到翠峰鄉半截溝小學的教室外面,趴著窗戶聽教室裡的老師講課。
彭妙計每天都趴著教室的窗戶往裡看,又不是學校的學生,所以他的這個舉動沒多久就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老師注意到了。
有一次這個男老師上課的時候,又發現彭妙計站在窗外,於是便把他叫了過來:“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家住在哪啊?”
彭妙計如實回答了之後,那名老師點點頭說道:“這樣吧,你別在外面站著了,進來找個位置坐著跟大家一起聽課吧!”
彭妙計簡直是受寵若驚,據他落網後回憶:“當時我坐在教室裡,從來沒有感覺過生活那樣美好,我終於能跟大家一樣,坐在教室裡聽課了!”
當天學校放學之後,那名男老師跟彭妙計一起去了他家裡,他的目的就是想跟彭妙計的父母談一談,把孩子送去學校上學。
老師告訴彭妙計父母:“咱們國家現在號召掃除文盲,你家這孩子愛學習,總是去我們學校偷偷聽課,他現在已經九歲了,早就應該上學了,你們還是把他送到學校上學吧,難道還想讓孩子以後跟你們一樣嗎?”
老彭長嘆了一口氣:“唉!老師,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不想讓他去,是家裡實在是太窮了,一分錢都拿不出來,我們也沒招啊!”
彭妙計聽著老師和父母的交談,一臉失落的低下了頭,他已經知道結果了,這學肯定是上不了。
那個男老師看了看可憐巴巴的彭妙計,又四下打量了一圈這個四處透風的破房子,考慮了好大一會,最後一咬牙說道:“你們就讓孩子去吧,其他的不用你們管,所有費用都算我的總行了吧!”
老師說完這句話,彭妙計當時眼淚就掉下來了,這一幕讓他終身難忘,在他落網之後是這樣說的:“這個老師我永遠都忘不了,他是我這輩子最大恩人,但是我沒臉再見他,也不配提他的名字!”
彭妙計確實對不起這名老師,其實這才是真正的為人師表,這才是真正的偉大。
在那個年代,一個小山村的小學老師,收入還不如一個老農民,能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孩子自掏腰包,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這樣,彭妙計的父母同意讓他去讀書了,當他第二天到了學校之後,發現男老師已經給自己準備好了小書包和新文具,老師給他上的第一課,就是教會他寫自己的名字。
彭妙計和老師說了一下自己名字的來歷,老師沉思了一會,搖搖頭說道:“寺廟裡寄養,這個名字寓意不太好,我給你換一個吧,我看你聰明伶俐,新名字不用改變之前的發音,直接改為錦囊妙計的妙計吧!”
彭妙計的名字就這麼定了下來,這是他的第三個名字,後面他還會有其他名字,但這個名字卻是他最喜歡的,也是伴隨他最久的一個!
彭妙計上學之後,學習非常刻苦,也非常聽老師的話,人就是有這樣的逆反心理,輕而易舉能得到的,都覺得理所應當,但來之不易的東西就會異常珍惜。
由於彭妙計的年紀比同班同學都要大一歲,而且他學習不錯,另外老師可能想幫助他樹立自信心,所以就讓他當了班裡的班長。
老師的這個做法,讓彭妙計第一次感受到了做人的滋味,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
他爹對他不管不顧,他娘能把他養活就不錯了,根本沒精力照顧他的情緒,出去要飯天天都挨欺負,也就是說在他上學之前,壓根就沒有人把他當成一個人來看。
在學校裡的這段日子,是彭妙計童年最美好的回憶,因為這裡沒有高低貴賤,沒有爾虞我詐,雖然依舊是吃不飽穿不暖,但最起碼精神世界是飽滿的。
然而美好的日子總是那麼短暫,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將徹底改變彭妙計的人生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