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劍仙交流會……
白辰上山時的預感沒有錯, 大雪山靈脈果然出現了異常。據沉醉彙報,自從他與雲側返回大雪山,妖族主要居住的這些山峰便再也沒有下過大雪。
其它尚未開發的地段依舊大雪封山, 可是人族修建棧道的這一帶卻始終天氣晴朗,甚至出現了一群人頂著朝陽圍觀對面山頭颳了整整一日暴風雪的奇景。
人族修士以為這也是赤狐族異能, 不由對他們更為敬畏, 只有赤狐們自己知道, 他們根本什麼都沒做,這雪就好像突然有了靈性一樣,就是不往重要地段飄了。
這情況現在看來確實是好事,但白辰也不敢大意,剛回到至高峰便召集妖族高手前往各峰靈脈調查。妖族開會李無名也不好去打擾,左右無所事事, 這便帶上姑蘇買的糕餅和茶葉去探望自己師父。
白危月還是在老地方打坐, 許是近日放晴的緣故,倒是沒被埋在積雪之下。李無名還沒靠近,一道劍氣便淩空劈了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師父冷冰冰的聲音,“一身狐貍味還敢來見我, 你活膩了?”
白劍仙打招呼的方式素來別具一格, 李無名也被師父揍習慣了,身形靈巧地避開劍氣, 甚至還抬手嗅了嗅自己衣裳, 很是疑惑道:
“有嗎?我沐浴過了啊, 莫不是連浴桶都沾了我家小狐貍的體香?”
此人日夜都與白辰在一起,昨夜甚至還抱著小狐貍一起沐浴,非得用白辰的尾巴當搓澡巾。此舉自然只收獲了白辰“這個道侶處處都好就是腦子有毛病”的眼神, 如今他那神情落在白危月眼裡更是討打,老師父當即就要招出上皇劍來讓他知道何為人心險惡。
白危月砍徒弟可是一點都不會留手,李無名見狀立刻奉上貢品,連忙討好一笑:“姑蘇上好的白茶,師父嘗嘗?”
白危月對茶葉也就興趣一般,但是李無名這張臉低眉順眼起來還真挺像當年尚且聽話的白微。白師父瞧了第一眼覺著懷念,第二眼便開始心塞,只想殺只狐貍穩穩心,捏的劍訣雖然一滯,卻又道:“說吧,遇見什麼難處了,想讓為師替你宰了那隻真仙境界的狐貍?”
白微躲得遠遠的砍不著,好在大雪山又來了一隻修為不差的老狐貍,應當也能同他過上幾招。
商月狐一時極危,李無名可不能讓師父去宰了白辰剛認的舅舅,立刻就拿出了從寒山寺帶來的畫卷,讓白危月轉移了注意力。
“我在魔君住處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星宿圖,想是長安部落舊物,特地帶來讓師父看看。”
寒山寺供著的畫卷並未老化,怎麼也不像傳承了幾千年的古畫,估計就是魔君自己畫的。不過,這早已被人族淘汰的星宿圖案果然讓白危月神色有了變化。他低頭看著那隻以點線構成的簡樸星象,難得有些懷念道:“危月燕……果然是許久不見的老物件。”
這些星宿圖果然是長安部落最初繪制的那一批,李無名見狀又道:“魔君與劍君共繪制了二十八幅星宿圖,彷彿祭祀一般供在了寺廟中,主殿還供了一個奇怪的球。”
他與白辰都檢查過,那顆奇怪的球並不是法寶,除了轉動好像沒有任何用處。他們怎麼也想不出這東西的來歷,白危月聞言卻是挑了挑眉,冰雪驀地在其指尖彙聚成球狀,只問:“是這樣的球?”
這雪球上的圖案竟與寒山寺一模一樣,李無名不由驚訝,“沒錯,師父識得此物?”
然而這一次白危月也沒有答案,“帝沉思時喜歡把玩這東西,他的書房裡擺了很多個,我也不知是何用處。”
人族當前挖出的古墓都不曾見過這樣的擺件,可見這是帝獨有的東西。但是,魔君和劍君怎會祭祀它呢?
“魔君、劍君把這稱為親人牌位,難道帝還有後人?”
魔君何歡一生經歷頗為離奇,天資更是高得驚人,李無名不由懷疑起了他的身份。然而,白危月卻否定了他的猜測,“不可能,帝一生都沒有選擇伴侶,平日從不與人談心,臨終時也只有貼身醫師在身邊,連句遺言都沒留下。”
帝是人族始祖,可他的一切都很神秘。白危月已是世間唯一見過他的人,李無名這便問:“師父,帝到底是什麼來歷?”
“帝是最初的人,人族的語言文字一切技藝都由他教授。他跟我說過,當他教會第一批人識字時,曾寫出兩個字讓族人做出選擇,一個是如今的帝,另一個則是地。所有人都選了第一個,於是帝就成了他的名字。”
白危月是最年輕的靈巫,也是人族最後一個靈巫,帝留給他的記憶並不多。帝雖然也是這張臉,可他很少露出笑容,人族研發出的任何新奇技藝都不能讓他露出驚訝神色,就算是白危月在巫術上的接連突破也只能得到一句平淡誇贊。那樣的人族首領也只有在把玩著這些球的時候才會露出幾分追憶往事的悵然。
“帝說,那時候的人族需要一個強大到不被任何人質疑的帝王,他回應了這個期待。”
帝的存在果然伴隨種種謎題,李無名看著師父在雪地上寫的兩個字,只能疑惑道:“地……這個名字是指土地嗎?”
帝讓人族做出的選擇必定有其獨特用意,然而,就連白危月也沒想明白其中含義。他只是看了看李無名,淡淡回應:“不知道,就算是我們靈巫也很難猜測帝的想法,你自己去想。如果是你,應該能夠理解他的意圖。”
此言讓李無名神色一動,他想起了白微說過的話,當即試探道:
“我在姑蘇遇見了白微的化身。”
白微這名字是劍仙禁忌,白危月神色頓時一冷,“為什麼沒有殺了他?”
李無名微微一愣,“師父你是想殺他的?”
然而,白危月的回答沒有任何遲疑,“只要他一日存有亡人族之心,我便會殺他,一直殺到他放棄為止。”
“要是他不放棄呢?”
這是個紮心的問題,白危月的神色卻沒有改變,他將那顆雪球捏碎,看著其碎屑重新回歸茫茫雪地,這才平淡道:“那我就千秋萬代地跟他耗下去,直至人族妖族都從世間湮滅,愛恨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殺你千秋萬世——這就是白危月對白微僅有的承諾,旁人聽著很可怕,但他知道,那隻狐貍若是聽見了,一定很高興。高興到不必師父動手便會一脖子撞在他的劍上,再一次用血染紅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