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具有靈魂。
……
零號心情有點崩潰,他機械地動了動嘴唇,讓對方先從地面上站起身,短刀像是得到了某種許可,銀色短發下遮掩的金瞳中充斥著靈動,他略帶好奇而並非拘謹地悄悄抬眼望著面前不再發一言的長發男人,懷裡的白色絨毛的小老虎與它主人的動作幾乎同步,單純的金色獸瞳之中滿滿的信任。
可以說,如今的五虎退身上似乎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違和,在某種意義上,倒是以另一種更為“豐富”的方式達成了他原本想要的結果。
他自覺自身並非是造物主,也並不具備造物的能力,如今唯一的解釋便是對方依舊是這把刀劍原本的付喪神,但…這振刀劍原本碎刀而後重鑄的模樣他並非沒有見過,再加上,他也曾多次將其作為武器來使用……
或者,他並非沒有成功,只是這振刀劍即便經過碎刀又重鑄後,付喪神也依舊存在,並且與自己的操作莫名其妙進行了融合?
那麼對方曾經關於過往的記憶……
零號想到了這點,一時間有些猶豫,如今這些都只是猜測,雖然對方看上去已然遺忘之前的事情,甚至似乎連自身的身份也不清楚,但這種狀態或許並非是永久的,那麼,對於如今的他而言,也是一種隱患與潛在的威脅。
他從未忘過當初半夜找上門想要暗殺他的那振短刀滿身寂然而一心求死的模樣。
如果按照原有的計劃將其放置身側,但如果對方某天回憶起過往……
注視著眼前與記憶之中大相徑庭的短刀付喪神,暫時冷靜下來後,零號一時間拿不準主意,但他心裡清楚,外面的刀劍男士虎視眈眈,短時間內,他並沒有多少選擇權,那麼問題便在於如何將風險控制在最小。
外表看上去只是個銀發小男孩的短刀付喪神突然脆聲開口,打斷了審神者的一絲猶豫。
“可以允許我跟著您嗎?”
“…跟著我?”
“因為您身上全都是我喜歡的味道,”付喪神彎了彎眉眼,露出一個零號以及周圍的刀劍男士們都覺得耀眼到刺眼的燦爛笑容,“而且您是我的主人,不是嗎?”
零號思緒停頓,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他微妙地往後退了半步,有點遲疑:“五虎退?”
“五虎…退?”付喪神像是不經意地同樣往前踏了半步,重複道,“這是您給我取的名字嗎?”
零號不再說話,他偏頭看向結界外一群下一秒似乎就想要沖進來的刀劍們,又回頭看了看面前的短刀付喪神,沉默了幾秒,面色冷淡地決定暫時放棄,直接邁步原路離開。
五虎退似乎是將這種表現預設成了審神者的許可,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長發男人的衣角,黑色風衣卻從他的指間錯過落下,他絲毫沒有被拒絕所帶來的尷尬,抱著小老虎追了過去,身後四隻白色團子也緊緊跟湊在後方。
內外結界雖然無法被攻破,但肉眼所見的卻只有薄薄泛著藍光的一層。刀劍男士們望著一人一刀朝原路走回,忍不住握緊刀柄上前幾步,卻終究被攔在結界之外。但黑瞳長發的審神者似乎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即便幾乎是擦肩而過,也沒有將目光給予他們分毫,呼吸平穩而規律,不為所動。
一副絲毫不打算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進行解釋的冷漠模樣。
“審神者。”
山姥切國廣的聲音倏然響起。
審神者聞聲似乎頓了頓,偏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但令人心驚的卻是審神者此刻的神色,淡漠而冰冷,瞳光中似乎只能映照出深不見底的黑暗,又像是並沒有認出對方的身份。
山姥切國廣神色一變,又倏然目光一轉,盯向亦步亦趨跟在審神者身後的五虎退,面露乖巧的銀發短刀目不斜視,輕快的腳步彷彿像是預示著某種炫耀般生生踩在他的心間,讓心口濃鬱的負面情緒如爆炸般噴湧而出,但金發付喪神表面上沒有再表現出一分一毫,反而顯得無比平靜。
這次他沒有再跟上去,金發付喪神望著審神者重新邁動步伐離開,身側也無一任何刀劍想要阻攔,在確認審神者不打算停下腳步,也不打算對他做出任何指示後,山姥切國廣無聲轉身離去,冰涼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不祥血色。
是時候了,他得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