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向後靠在椅子上,表面像是放鬆下來,但身體卻依舊繃得挺直,原本放在桌面拿著資料的手如同隨意般地插進大衣口袋中,在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的地方,掌心微微蜷縮,雙手在口袋中攥緊,指甲慢慢陷入肉中,在帶來疼痛的同時,也同時讓大腦隨時保持警惕與戒備。
做好心理 準備,來應對接下來的試探。
“名字只是用於被他人稱呼,”零號不置可否,“如果說官方證件,那麼證件上確實是這個名字。”
並不算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甚至連“官方”這個詞,也沒有清晰地指向現世亦或是時之政府,但一期一振似乎也清楚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對雙方皆沒有好處。
“那麼,零號先生您的過去,與這個案件有任何關聯嗎?”
“是否有關聯,並非由我說了算,既然您清楚我的過去,那麼這便是警方的判斷,所以,應該由警部您告訴我。”
“嗯、警方確實會在審訊前進行背景調查,”被稱為“警部”的付喪神彎了彎眼,“但零號先生又如何確信我知曉我調查到了您的過去?”
“既然做了背景調查,‘我失憶了’這件事情,應該一早便已經放在您的桌上。”
“是這樣沒錯。”
“但您卻知道那兩位爆處班的警官跟我曾經是朋友。”
“…‘朋友’,”一期一振唇角弧度不自覺微微收起幾分,“看來如今無論是誰都能被冠上‘朋友’的名號,倒是有些……”
零號沒搭話。
“您的意思是如今將他們忘了?”一期一振也聽懂了這句話的潛意思,他笑了笑,“…您的觀察很仔細,也難怪得出這樣的結論,所以您是想說——”
“既然您清楚我的過去,那麼便清楚我的工作性質。”
零號不自覺地舔了舔唇,心髒的鼓動聲慢慢加重,卻未發覺對面原本集中在他臉上的視線正緩緩下移,徘徊於唇間。
“所以回答您的問題,這段時間,我自然是回到了曾經的工作場所。”
這也並非算是假話。
即便是有個測謊儀放在這裡,也無法檢測出任何“說謊”的跡象。
同樣,這也是根據警車上那兩位警官的態度而最終判斷出來的結論。
既然作為當時兩位警官並未對他的工作場所報以質疑,便只能說明一點,他曾經對外宣稱的工作地點極大的可能並非是僅侷限於口頭上的[地點],很有可能是[曾經]已經經歷過其他人探查後,甚至能拿出實際營業牌照的一處所在。
既然[曾經]經歷過探查,那麼如今自然也會是…不,也只能是同樣的結果。
雖然有些冒險,但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採取的說辭與出路,再加上對方剛剛的反問,其實也主動暴露了對方其實對他如今狀態也同樣處於完全不明的情況,如果能夠把握住這一點……
只要,對方還在“試探”的範疇只要,被威脅或是被拆穿的機率便自動降低了許多。
這便不足以稱得上是[賭]。
零號微微抬頭,冰冷深邃的雙眸與那雙金瞳對視。
“您是說,”一期一振輕聲道,“您身為心理學者的身份,以及那家精神病院的院長身份?”
…果真如此。
“那麼,為了案件的需要,”這位刀劍付喪神停頓了一秒,“不知您是否能將地點位置交予我們?”
啊……
原來是這樣。
屋內慢慢陷入了安靜之中,隱約似只能聽到錄音器依舊“嗡嗡”轉動的聲音。
雖然是在談及關於爆炸案的內容,但兩人心裡都清楚,如今話題的實質早已偏離了案件本身。
“既然是病人,”零號緩慢道,“那麼請恕我無法在有錄音監控的情況下將地址道出,這是屬於病人的隱私,也是身為‘院長’的職責。”
得到了額外的情報,同時,他也終於弄清了對方真正的目的之一。
黑暗本丸的座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