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和他待在一起聊天了?”演得忘乎所以的楊延年瞪著眼,扯著嘴角,點著麥望安的鎖骨以下的地方厲聲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行為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啊?”
從她的種種反應來看,麥望安已經瞭解到楊延年必是去見過宿純然,於是也不肯善罷甘休,幹脆賭上:“你暴露了知道嗎?”
“你胡說什麼——!”楊延年彷彿聽到了荒謬至極的話,不由分說地反駁,“師傅的仙術是頂尖兒的好,沒有人能夠看破!”
麥望安沒說話,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沒有得到回應的楊延年逐漸冷靜,她顫抖的睫毛演繹著她快速的心跳,她看起來像是在逐幀回憶著之前與宿純然碰見的場景。
“不過……”楊延年話鋒一轉,“他還真的給我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他與我是舊相識,我認識他,而他也認識我一般。”
對於她的前半句話,麥望安沒有察覺任何不妥,居於路將寧意識中的她能夠認識初中時期的宿純然,不是怪事。可後半句,麥望安怎麼也不能理解,宿純然如何認識她。
這一點楊延年也糾正過:“感覺……”
但不得不提的是,往往人的感覺很強。
麥望安把早餐期間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不應該啊,有沒有可能那個女生其實不是我啊……”楊延年嘰裡咕嚕地嘀咕著。
麥望安點頭肯定她的猜測:“當然有這個可能。我也想過那個人會是程麗雪,但我還是覺得,若真的是程麗雪,宿純然肯定不會說那樣的話。而且程麗雪這個姑娘也不會大張旗鼓地跑到宿純然的面前,以她的性格來看,只會遠遠看著,被動的等待發現。”
“那到底怎麼回事啊……”她像個撒了氣的圓球一樣,慢慢地、慢慢地癱軟下去。
突然,她瞳孔微縮,鬆散微弓的身子板也在瞬間挺直起來。她伸手抓住了麥望安。
被抓住的麥望安幾乎立即與她對視了。
麥望安與她想到一起去了。
若是現在的宿純然不是宿純然,而是一個贗品,又或是說那隻潛逃在外的魘鬼呢?
兩人對視的目光中浮上一層恐懼。
可細思過後,兩人仍是覺得這種可能匪夷所思。
一隻魘鬼再傻,也絕對不會去找一個驅魘師的後代寄宿,何況宿純然又身為名代驅魘師家族,這無疑是自投死路,即便是對這種家庭恨得牙根癢,也不會這般魯莽。
“否則實在是說不通啊……”楊延年嘗試著說服自己,“萬一宿純然接納它呢?”
麥望安是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他否認的話幾乎是幹淨利索地脫口而出。可隨後,他又忽而想起與宿純然的交談,便沉默一陣。
“我是變了,我可以承認,但是要是換作是你們經歷我的變故的話,你們也會和我一樣。”這是宿純然剛剛不久說過的原話。
長時間的糾結過後,默不作聲的麥望安還是堅持己見:“是,我承認像宿純然這種性格的人,他確實可能會是一個傾聽別人的故事而心軟的人。但他是個有原則的人,他的心軟始終建立在原則之上,他的聰明不會讓他蠢到被一隻魘鬼的三言兩語給哄騙得讓出自己的身體。他是說過魘鬼有好有壞,但這也並不代表他就站在魘這邊做爛好人。”
“宿純然的首要身份是一個驅魘師。”
雖然兩人的說辭都是憑個人的的主觀來下的定論,但楊延年不認為麥望安說得沒有道理,相反的,她也認為自己的想法確實是有些荒唐且不切合實際情況的天馬行空了。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瞬間就鬆垮下去,整個人也向前傾去,下巴抵在厚厚的一摞課本上,呻吟著,痛苦地嘆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的大惑不解讓她瞧著萎靡不振,“宿純然經歷了什麼?”
宿純然到底經歷了什麼,除去他本人知道以外,怕是沒有人能夠瞭解。
要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總得要找個時間去會見他。
一想到這種單獨去見一個人的事情,麥望安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從意。與沈從意的見面似乎總以失敗告終,好不容易今天又碰在一起,沈從意卻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這還不是最讓他傷心的事情,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沈從意與宿純然坦白他們二人之間鬧僵的關系才更像是晴天霹靂。雖然吐槽一下也沒錯,但麥望安始終認為他有能力修補這段斷裂的關系,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知道他曾與沈從意鬧僵過。如今看來為時已晚了。
對於這種雜七雜八的瑣碎事情,他的大腦就沒有過片刻的休閑,想過這個又想起那個是他的常態,轉瞬他又想起路將寧的話。
段段不稱心的關系搞得他心神疲憊,他想他真的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出去放鬆了。
他同楊延年一樣趴在桌上:“好累。”
“你先別累,”楊延年直起身子,貼心地為麥望安打下預防針,“想想宿舍吧,你回宿舍避不開的。難道你和舍友有矛盾?”
楊延年以為是他坑害了舍友們。這也不怪她如此想,畢竟宿舍裡七人,除了每日要按時打工的言默然外,只有他按時到班,怎麼看都像故意設計好的圈套套住了舍友們。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麥望安與她解釋得明明白白。
“你的行為完全沒有可指摘的錯誤,但半年的舍友關系,你應該關心你的舍友們該如何作想。”楊延年面朝著她的座次,揚了揚下巴提醒道,“我的後桌是你宿舍裡其中一個舍友吧,上節課我還聽見他同桌那個大喇叭在問他是不是你把全宿舍給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