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一個呢?”班主任左顧右盼。
被罰站在門口的舍長說:“言默然因為外出打工,所以他可以不用上早自習……”
言默然因為家庭原因,在剛開學不久後就向學校申請了取消早晚自習的要求。學校這邊念及他的情況,特意為他破例,所以他在下午最後一節放學後便出校,早上第一節課之前便回校,平時趕上宿舍值日的話,就會將返校時間提前,總之不會耽誤每件事。
“看看人家,學習工作兩手抓,同樣是一樣大的年齡,言默然為什麼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再看看你們,也沒見在學校到底有多麼的累,卻還是在宿舍呼呼大睡!”
班主任越說越氣,絲毫沒在意時間,此刻早已有學生向樓下沖去,那麼有一必有二,走廊裡漸漸地開始喧嘩起來。唯有他們十五班,還在隱忍著吃不上飯的擔憂與焦急,佯裝乖巧地接受教師的訓斥,“那不比言默然,就來看看麥望安,他和你們一樣,不用工作,都能按時起床來上課,你們怎麼就不行啊?”
被班主任拉滿仇恨值的麥望安垂頭,默默將自己的存在感盡量降到最低。
處於他周身的同學,隨著時間的流逝,沒買飯的已經把內心的牢騷搬到明面上,滿面書寫著不耐煩的神情,而已經將早飯偷偷帶入班內的學生則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譬如楊延年,看向麥望安的表情帶著深深的可憐。
“行了,都趕緊去吃飯吧。”
她話音剛落,學生們宛如瘋了的餓死鬼一樣,蜂擁著堵住前後兩個教室門向外跑。
等麥望安出教室時,奔跑在走廊上的人已不見,路將寧不知候在樓梯拐角多久了。
“怎麼才出來?”
半小時前說的話全都煙消雲散,再次面對路將寧,麥望安沒有絲毫羞赧,不久前在班內發生的一切足矣埋沒這些細小的情節。他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出去。
對此,路將寧只說了一句:“放心,你的舍友們都很不錯,他們也不是鄒其鄰。”
單憑這一句話就足夠讓麥望安失笑,麥望安想路將寧對鄒其鄰的恨可是滲進骨子裡。
時光無法再倒流,推遲的時間也不能夠再來彌補,想去一號餐廳吃包子怕是不能實現了,畢竟好吃的東西人人都搶,他們要去餐廳也只能吃一餐樓下的二號餐廳,可那裡的包子是肉餡兒的,滿滿的一嘴劣質味兒。
“去超市買麵包吧,”麥望安提議,他還沒有忘記任務,“楊延年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了,答應給她買奶的話必須得作真。”
路將寧毫無異議:“那就走吧。”
清晨的超市比不上午後晚間,人流量不說多,但好歹正趕上學生休閑的時間,想要速戰速決絕無可能,總要排隊墨跡一會兒。
眼看著一條龍愈發長起來,站在飲料貨物架前的麥望安如何也找不到紫鳶的身影。
攥著火腿與麵包的路將寧從對面不緊不慢地走過,他佇立在麥望安身後,同他一起掃視著滿滿當當的貨架子,看來看去,任憑他看穿看破,最終的結果也和麥望安一樣。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路將寧毫無顧忌,公然將隨身攜帶著的手機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需不需要我來點外賣啊?”
麥望安盯著路將寧已拿到手的手機,瞳孔猛然緊縮。
比起關心外賣的事情,他先想到的就是四周有無老師的視線。他下意識地貼近路將寧半步,做賊心虛般鬼頭鬼腦地四處巡望,隨即壓低聲音怒吼:“你瘋了?”
路將寧不以為意,甚至用靈活的五指將手機光明正大地轉動幾圈,唯恐不暴露。
他嘴上泛開的笑,好似是在挑逗麥望安。任憑周遭發生何種變化,所有的視線與聲音,浪潮與湧動,都像是與他隔開了來,他始終漫不經心,所有都經不起他心中的分毫波瀾。
他看起來只在乎麥望安需不需要外賣。
然而麥望安怕得要死。他把路將寧手中的東西奪過,然後塞入對方的口袋,又以一種極其嚴肅的口吻回道:“你別作死,我可不想你被請回家,到時候我沒飯搭子了!”
他的恐懼是恨不得寫在眼裡的,路將寧見狀非但不同情,反而輕笑著,在得到一記眼刀後,才如實交代:“放心吧,你有時間大可以數數看,來超市購物的男生裡有多少是用現金支付的。拿手機的不止我一個。”
“那你也不能因此輕視啊。”對於他無所畏懼的模樣,麥望安不以為然,“你該不會平時來買東西的時候也是用的手機吧?”
路將寧沒有及時給出回複,而是憋著一口氣,從喉間溢位一聲按捺不住的輕笑。這聲輕促的笑聲以極快的速度消失,轉而他一本正經道:“說機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不止是他聯想到早上的話,旁邊的麥望安聽見他的回答後,忽而就羞憤地別過臉。
他幾乎咬牙切齒道:“……別打岔!”
看過麥望安的窘相後,心滿意足的路將寧的眉梢與唇角吊著鮮活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