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十四)
此話一出,兩人不約而同地愣在原地。
滿腦子都是“罪過”二字的麥望安紅著臉從那雙含笑的眼睛上挪開。
肉眼可見,他的耳根要比天邊的朝霞還要紅得厲害,向上延伸到面頰,向下蔓延到脖頸,脖子之上全都漫著耀目的緋紅,羞得他立馬拉高衣領。
見狀,路將寧似乎溢位玩鬧的心,他似笑非笑地問道:“你腦子裡整天想什麼?”
問罷,麥望安羞憤地瞥向他,他的回答聽起來完全是驢唇不對馬嘴:“都怪你!”
他丟下三個字便加快回班的步伐,獨留路將寧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滿頭霧水。
回到班裡的麥望安快速地輕拍幾次自己的雙頰,他坐在位置上,長籲一口氣,可剛才的話在腦子裡如何都揮之不去。那句話是他下意識吐出口的,壓根就沒有多做考慮。
他後知後覺地埋怨自己口不擇言,又會抱怨跟著路將寧玩,不僅嬌氣,還變色了。
“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啊?”站在桌邊的楊延年撇頭看向黑板上的鐘表,繼而又看向他,“還有你看起來怎麼氣兇兇的?”
麥望安抬頭,時間已到六點零三。學校規定的早自習時間是六點零五,若是超過就會判為遲到,未發現還好,一經發現就會被拍照通報到群內,屆時還會傳送到家長群。
還有兩分鐘的上課,班內依舊是亂哄哄一片,環顧一週,和往常一樣人還未到齊。
“沒事兒,”麥望安從書包裡拿出兩個肉火燒塞給楊延年,“這是兩個純肉的。”
楊延年掂了掂它們:“那我的奶呢?”
聽到這話,麥望安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向她的臉,滿目的疑惑,又帶著點兒好奇。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你答應我們了?”
楊延年微揚的面孔讓她看起來並不是心甘情願,反而顯露著傲氣的妥協,她稍微思忖幾秒鐘,然後拐了一個彎,以一個問題做鋪墊:“那你們以後要是分手了怎麼辦?”
她話剛說完,麥望安就否定她:“我們不會分手的!他還要跟著我一起回去呢!”
“……那你們可不許分手哦,”楊延年欲言又止道,隨後,她從口袋裡拿出一串吊墜,將它掛在麥望安的脖子上,“帶著它,路將寧就不容易被戳穿。那這樣的話我就同意你們了。”
麥望安垂首,摸著那枚貓咪形狀的玉質吊墜,情不自禁地挑起唇:“好。其實就算你不同意我們也不會分開……好了,等下早自習,我和路將寧吃完飯就去超市買奶。”
他的前半句話讓楊延年聽得直舉拳,瞪著眼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而門口放哨的學生突然傳來一句“班主任來了”,又讓她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
她臨走前回望一眼,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指了指手上拎著的火燒。
麥望安理解她是在提醒:別忘記捎奶。
除去偶爾主任會挨著班級逛遊,沒有風波的早自習無疑是安靜的。可今日的早自習不再一如既往的和諧,有幾個遲到的學生被晚來檢查的主任當場扣在走廊。
隨著一聲咆哮似的呵斥,全班隱約的騷動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班主任也從講臺上抬起頭,連忙起身,向班門口走去。
主任的聲音聲音猛浪似的洩出口:“你們看看幾點了,啊?還有臉來?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你們到底懂不懂什麼是規矩!”
門口的放哨人恨不得將自己的脖子歪成長頸鹿,扭著頭向門外打探情況。末了,他回頭,對著班內巡視一圈,最後在後桌喊住他的時候,他朝著麥望安的位置直直看去。
與所有人一樣,懷著好奇心的麥望安在對視上放哨人的目光後,下意識地與他做出同樣的動作。他忐忑不安地圍著班內熟悉的位置看去,結果不出意外,沒有一人在位。
他的舍友們都沒有來上早自習。
幾秒鐘後,走廊內的訓誡聲漸小,幾個男生排著隊,灰溜溜地路過門口。在看清楚幾位熟人的面孔後,早上的不安徹底變成事實,麥望安撓頭瘙癢,屁股下面如坐針氈。
因為是自己班出現的意外,主任特意在班裡逗留許久,目光不善地環視著每個低著頭,拿著筆,裝模作樣學習的學生。他沒有苦口婆心地勸慰同學們,也沒有大動肝火地用走廊上的幾位同學殺雞儆猴,就單單踏著他的皮鞋,晃著他腰間那一串串的鑰匙,叮鈴啷當得在教室裡來來回回地行走了幾圈。
隨後,腳步聲越來越遠。在路過門口的時候,他再次教訓學生的聲音以及班主任附和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班級裡格外的響亮。
距離早飯還有五分鐘,隔壁班的騷動像往常似的開始漸漸擴散到他們班。換作之前的話,班裡早就炸開了鍋,學生們就要準備出飯卡,提前朝著餐廳做出沖刺的準備。
但今日不同往日,站在臺上的班主任像臺製冷機,冰封著所有人,讓其不敢輕舉妄動。
班主任問:“誰還和他們一個宿舍?”
麥望安從位置上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