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場突如其來的動蕩讓他來不及思索也不算過,但更令他吃驚的無疑是後者。
——唇上有個溫熱的東西在向他索取。
路將寧在回吻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麥望安瞪大雙目,他想要竭力看清路將寧的臉,但處於黑暗中如何也叫人看不清。他只能聞得見對方衣服上淡雅的皂香,感受得到對方緊張溫熱的鼻息掃蕩著他滾燙的臉頰,攪亂著他錯亂的思緒。
和中午他所給予路將寧的吻不一樣,那頂多算是兩個略有溫度的唇的碰撞,而現在路將寧這個吻雖然也不算標準,但起碼它真的算一個吻,一個貪婪卻又小心翼翼的吻。
忽然間的回神,讓麥望安想起兩人身處的地點,想起兩人正在做的事情,他忙不疊地舉起右手,急迫地敲打著路將寧的後背。
再如何的狠打,路將寧都沒有打算離開的心思,他甚至抓住麥望安的手腕,將其不容反抗地摁在地上,以這種態度來強勢地表明:這個吻,他沒有絲毫甘願罷休的意思。
可憐的麥望安本就一頭霧水迷茫茫,如今在路將寧的攻勢下有點兒抵擋不住,他已經忘記自己還空餘著一隻左手,只不過那隻左手早已經順從他的心意,在路將寧沖過來抱住他的時候,它已及時摟住了對方的腰。
沒有接吻經驗的麥望安突然感到窒息。他嗚嚥著,像溺了水,兩條腿撲稜著。
終於,路將寧雙手捧著他的臉,同時嘴唇也離開了他的唇:“知道我很生氣嗎?”
新鮮的空氣灌入肺中,如同饑渴難耐的人得到了甘甜的清水與美味的食物,麥望安癱躺在地面上,胸膛起伏劇烈,兩眼一眨不眨,空洞失神地盯著伏在他身上說話的人。
他的雙手攥住路將寧的胳膊,喘息是溫熱的,聲音是顫抖的:“你不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啊,我非常喜歡你,就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生氣。”路將寧低下頭,兩人額頭相抵,“如果今天走出來的那個人不是我,你是不是也要上去親他呢?”
他咬牙切齒說出的話讓麥望安一愣,麥望安原本以為他生氣的點在於不喜歡,沒想到雖是自己多慮了,但還是想得太少了些。
麥望安松開攥著的胳膊,他的手一路上移,像路將寧捧著他的臉一樣,他也用同樣的動作去碰觸路將寧的臉:“不,要麼我就打死也不承認自己與楊延年有關系,要麼我就狠了心去你班裡把你揪出來,總之我不會去親別人。我喜歡你又怎麼能去親別人?”
路將寧繼續下沉,喘息的聲音越逼近耳朵越發清晰,未褪的熱度又把麥望安包裹得嚴嚴實實:“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不知道……”
麥望安真的不知道何時喜歡路將寧的。但這個問題確實值得引他深思。
他很明確,這裡所謂的喜歡就是愛,喜歡上路將寧是打他來到這個世界,他認識了與自己同名同臉的人,隨著對他的認識與瞭解,他對路將寧便升起一股喜愛之心,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一個有個性的自己。喜歡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我看中你,便可以觸發喜歡的條件,但愛不一樣,愛需要進一步瞭解,需要走進內心的。路將寧究竟是何時走入他的心中,他對這個時間很模糊,不可否認的是,在升入高中後,他就愛上了。
“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從前,他也不是沒有思考過路將寧未來婚配的問題,可對於這個問題,每當他認真細想,就會身心瘙癢,像爬了一身蟲子,咬得他渾身疼痛。他不能接受路將寧和別人在一起的場面,不是因為路將寧有他的臉,也不是因為兩人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他當時說不出為什麼,而現在,他可以準確地回答為什麼:因為他愛上的路將寧是不能分享的。
路將寧是他的,永遠屬於他一個人的。
盡管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路將寧對這個回複依舊滿意:“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很久了,”路將寧回想,“初中。”
麥望安訝然,不可置通道:“真的?”
路將寧低低笑出聲:“比珍珠還真。”
他能這樣說,就能足以證明他沒撒謊。
他對麥望安的喜歡萌芽於初中軍訓,也就是恙曾對他說過那些意味深長的話之後。
再往後推算,這棵幼苗的生長大概離不開麥望安當時為它澆灌的第一次水。
他還清楚地記著軍訓基地的那晚,麥望安對他說過的話,他的潛意識裡認為麥望安想要貼近他並非弄虛作假,那是發自內心的,是真心實意的,也是他首次試著對其永敞心門。
盡管之後總是免不了冷嘲熱諷。
自那之後,他能看得出麥望安與之前的樣子有明顯的出入,而隨著這份改變,他心中的喜愛值也在慢慢升高。他接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