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初中軍訓,高中軍訓不再以適應性的訓練為主,而是更改為強化訓練,不過又顧及學生們是未成年,在體力當面總有吃虧的時候,所以便不及大學軍訓那麼全面。
還是沿用之前的老一套,基礎佇列的訓練必不可少,這一項練習足足兩日,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因為缺少遊戲,也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因為遊戲的時間被各大講座頂替。
第五日傍晚,全體學生與教官聽從學校的又一次安排,再一次拎著板凳坐聽講座。
男女分隊坐,楊延年一米七的個子在女生中還算高,她找準後方的麥望安,用棒棒糖賄賂其他女孩子,順利地換到目標身邊。
麥望安沒有發覺身邊人的更換,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隔著一個班的十三班,那個與自己同行而坐的路將寧身上。他從路將寧坐下後就一直觀察他,而路將寧也不負所望,從坐下的那一秒開始,他的雙手就交疊壓在腿上,脖子自然向前伸,頭一低,一動不動。
這個動作他大概維持了幾分鐘了。
“這麼好看的嗎?”
渾身浸濕涼水般的冷,像陰寒的電流蔓延全身,麥望安咬著牙抖三抖,才敢回頭。
“嚇著你了啊?”楊延年笑得開心。
看清來人後,麥望安未應答,這幾日的軍訓已經讓他熟悉了楊延年的神出鬼沒,剛才那一嚇,也只會讓他無奈地嘆口氣罷了。
“我發現你最近很喜歡看路將寧哎?”
聽聞,麥望安的語氣不徐不疾,每個字彷彿都帶著漫不經心的懶散:“就只是想再看一看他會不會和之前那樣突然掉褲子。”
他的話尾甚至還扯著絲,楊延年就毫不猶豫地用她的笑聲斬斷了麥望安的尾音。
她笑得猖狂,引起周圍許多人的注意。
麥望安不著痕跡地挪了挪板凳。
“跑什麼,”楊延年拖著她的板凳靠近麥望安,笑著問他,“那你有沒有發現?”
“沒有了,還真就發現那麼一次。”
這事情說來也搞笑。自麥望安略施蠻力把路將寧的軍訓服搶到手後,路將寧就被迫穿上比之前大兩碼的衣服。肥大的褲子不合腰,必須要藉助外部的力量,路將寧手裡既沒有褲腰帶,那就得去學校裡面買,無奈學校超市因為最近軍訓的事情停止開門營業。
這種情況下,有腰帶的學生大都在為自己的軍訓褲子著想,畢竟誰也不想在訓練期間露屁股蛋兒,沒有點外賣的路將寧只好選擇一個長繩代替褲腰帶,在腰部周圍打死結。
意外沒有出現在訓練期間,慶幸也沒有出現在訓練期間,而是發生在廁所門口。
軍訓場地位於西部操場區域,與教學樓離著兩個籃球場,位置稍遠,學生們去廁所一般都選擇憋著鼻子去操場北部的茅廁。那天兩個班正好同時休息,想上廁所的麥望安沒有放過坐在陰涼處打瞌睡的人,偷溜到路將寧的身後,拽著他的胳膊就把人往北面的茅廁裡帶,他就那樣渾渾噩噩地走了過去,陪著麥望安進入廁所,又退了出來。
或許他是真的累了,累得已經沒有意識到褲腰上的繩子系錯了地方。路將寧那日穿的短袖下擺耷拉著幾根類似於麻花繩的長繩子裝飾,與當前褲腰帶的料子摸起來不說相仿,簡直可稱為一模一樣,他就那麼稀裡糊塗地交叉位置,放下手,吊著褲子往外走。
也就是人剛走到茅廁出口的瞬間,他的褲腰上未被牽線的腰帶的另一端氣惱到化成一根面條,從他腰間的褲袢中滑溜地朝另一側跑去,直至腰帶離開褲子,褲子離開細腰。
麥望安就緊跟在他後面,見狀,不由自主地目瞪口呆,而後緊急給他把褲子兜起!
所幸路將寧嫌棄褲子太肥,裡面套著一層短褲,而周圍人不多,也不至於被笑話。
如今這件事情再一回想,明明發生在路將寧的身上,尷尬的人卻好像就是他一樣。
——
當晚講座的主題為最常見的感恩父母。
起初,因為好奇與期待,在座的學生們無一不挺直腰板,聚精會神地傾聽,目光如炬般觀望著臺上教官以及主持人的身影。
可隨著高月西斜,時間逐漸流逝在無意義的說教與雞湯中,學生的眼光就像天上越來越暗淡的群星,竊竊私語從最開始的稀疏,到後來愈發不掩蓋的稠密,臺上臺下漸趨割裂。
苦練一天的麥望安也逃不過打盹,他的手臂交錯抱在胸前,抵在腿上,頭卻因為沒有支撐點而慢慢地下垂。
這幾日的操練說起來還是重複初中那一套罷了,不難,但架不住教官總想著法子折騰所有學生。飯點比其他班級晚一些也就算了,最起碼有飯吃,午休或者是晚休後不久的突擊檢查著實讓人吃不消,夢裡驚魂似的被哨子吵醒,足以讓人留下後遺症。
平時的麥望安不會像今日這般疲倦,他本就是一個覺少的人,只不過馬上臨近彙演,又加上最近的訓練加強,偶爾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香,外加上主持人開口便是一頓情感輸出,配上合適的催情音樂,臺上的聲音過於催眠,致使他不得不眯眼享受著。
“路將寧都睡起來了,你還睡!”楊延年坐在他身邊觀摩,“你倆越來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