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沈從意摸著腦殼叫喊一聲。
全班人安靜一瞬,兩人成為班級焦點。
待沈從意看清麥望安的臉,痛意被怒火取而代之,燃得他整張臉都紅了:“麥望安你沒毛病吧,你閑的沒事幹嘛捉弄我?”說完後,他從同桌的桌面上抽一張紙,握住麥望安的手腕向下拉,“我看看出鼻血了沒?”
好在沈從意抬頭的沖力不快,麥望安的鼻樑骨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堪一擊,疼痛感暫且消不去,但沒出血和受傷也是萬幸。
“你活該。”沈從意最後給他總結一句。
麥望安不敢反駁,甚至覺得言之有理。
上課前一分鐘,麥望安回到位置上,宿純然還好心關心一句,另外給出冰涼貼讓他粘在鼻子上,希望能夠減輕他鼻周的不適。
本就是同學間的相互關照,對於宿純然的好意,麥望安由之前的客氣禮讓變為毫不猶豫地接受,他想若是一味地謙遜疏遠,只會加快宿純然心生疑竇而産生針對的速度。
但天不遂人願,好像從前怎麼想的,往後就得一如既往地實行下去。眨眼間春暖花開、豔陽高照,期中考試如期結束,生物老師在班會上特意強調,學校要召開家長會。
宿純然說,這次他媽媽會準時參加。
上學期,宿純然的父母一次都未能來給孩子參加家長會,宿純然給老師的解釋,老師也理解,加之他成績優異,若父母真的無法從工作中抽身前來,倒也不算問題,班主任一般會在空閑時間與他的家長電話溝通。
這次,他的母親因為來鎮上探望他的外祖父,所以順道來填補一下家長會的空白。
驚訝過後,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可壞就壞在麥望安已經知道驅魘師一事,而作為宿純然的母親,宿純然這個沒有資歷的孩童尚且能夠敏銳地發現他與路將寧的牽系,女人又怎麼不會火眼金睛,抓他一個現形呢?
唯一的辦法那就是不與女人碰面。
不過他逃不掉的,生物老師首次擔任班主任一職,這次家長會也是他第一次當主角兒,必然少不了幫手。麥望安是他一直以來的課代表,是必須要幫著班長來組織這次家長會的,同為課代表的宿純然也不會缺席。
算起來,能值得讓他松一口氣的,那便是路將寧沒有被要求必須在家長會上露面。
這次家長會只有四個學生留場,兩個生物課代表以及班長,在外加一個住址離著學校較近的女生。男女各兩人,麥望安能打上交道的也就只有宿純然,碰見宿純然的母親是百分之九十的事情,且兩人是同桌,到時候阿嫲必然要與女人嘮嗑,想不見都算難。
放學時,沈從意這個尿王又急匆匆地丟下書包跑去廁所。為了明日的家長會,值日生被班主任強調過多次,他們不敢怠慢,催促所有人離開教室。
麥望安無奈地走向沈從意的桌子旁,抓起他的書包,挎在手腕上。
甫一踏出教室門,麥望安就看見站在走廊窗邊的路將寧。
路將寧交叉著腿,站沒站姿的他上半身前傾,雙手抵在窗沿兒上。由於力量全部集中在手掌,他校服翻卷,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的線條緊繃。無常就在他力量的包圍中心坐著,豎著耳朵朝窗外的樓下觀望,風從室外拂過,它的軟毛像一排波浪。
被撞過鼻子的麥望安還是不長記性,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想去嚇唬路將寧。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路將寧身後,微微偏頭,趁無常沒有發覺,伸手就要拍打眼前人的肩膀。
不料,路將寧早已察覺,他一個完美的側身,讓麥望安拍了空,流動的空氣剎那間吹向無常的絨毛,惹得敏感多疑的小貓登時炸起了毛,對始作俑者露出兇相地喵喵叫。
對此,路將寧只給出一個詞:“蠢貨。”
麥望安的嘴角揚起討好的弧度,在無常警惕地注視下,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它。
他的手指懸在無常腦袋的上空,無常的耳朵瞬間就變成飛機耳,遲遲未肯落下的手轉而摸向小貓的脊背,這才喚醒無常彈奏的呼嚕聲。
“明天我同桌的媽媽來給他開家長會。”
路將寧還在微笑的唇角隨即低平,他的眉眼凝固,整張臉訴說著靜穆:“那豈不是明天你或許需要跟他的母親面碰面了?”
麥望安嘆了一口氣,而後點點頭。
“非必要不要靠近她。另外,”路將寧做出最後的提醒,“不要和她長時間地對視。”
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視窗,撒謊的眼睛會閃爍著心虛的光芒,同樣,想要隱瞞真相時必定會強裝鎮定與平靜,但無論怎樣的掩藏都會讓眼睛呈現出心底的動搖,就算慌張像轉瞬即逝的流星,也會留下暴露的時間。
麥望安將路將寧說的話謹記在心。
——
家長會這天天氣不錯,阿嫲騎著三輪車載著麥望安一起到校。家長的車子不能停入學校,道路旁盡是私家車,麥望安就和阿嫲一起把車子推入校園旁邊的香樟樹下。
兩人剛從陰涼處走出,迎面就碰上騎著電動車來的班主任,他一眼就認出自己的得意課代表:“是麥望安吧,來得挺早的啊。”
“老師好。”麥望安笑著,禮貌打招呼。
班主任點點頭,問:“這是你奶奶嗎?”
“對,一直都是她來給我開家長會。”
話接上頭,阿嫲就與班主任聊起來,他們之間所稅的話題就是班主任在會議上要講的事情,現在單獨把麥望安拎出來,面對著孩子的面,詳細地點出麥望安的每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