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方法和你差不多,”宿純然把自己的方法和盤托出,毫不保留一字一句,“你的較為籠統,我的較為細致,但框架相仿,想來也沒太大的差異。我原本以為你在學習上沒有方法,現在看來,你應該適合更為緊湊的方式。要不你下學期試一試我的這種,看看適不適合你。雖然說每個人的學習方式也不是通用的,但萬一適合我的,也同樣能適合你呢?”
宿純然的好意如此明顯,麥望安沒有強勢推辭的理由,何況……他抬眼,看向沈從意。
“好,”他接受,“那就麻煩你在假期把你的學習計劃透過企鵝給我分享一下吧。”
宿純然側首仰頭看向站在身邊等著麥望安的沈從意,值日生還在身後喧鬧,他也沒有著急,舉起手指示意——他需要再和麥望安說個兩分鐘,請他耐心等待一下。得到沈從意點頭同意之後,他才回頭,按住將要起身的麥望安的膝蓋,切入正題:“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一問你,就不打算對你拐彎抹角地說了。”
麥望安一聲不吭地看著他。
“你發現我們最近好像變得生疏了嗎?”
麥望安起身就是為了躲避這個問題,他不是聾子,否則也不會在宿純然步至他面前時只選擇其中一個問題回答。事到如今,他低眼看向腿上那隻白淨的手,抿住唇,迎難而上。
他笑著,笑臉底下盡是虛空,可面子還得結實地掛著。宿純然說的話是事實,他無法反駁,若是主動承認,他做不到,也受不了接下來的追根究底,所以他選擇再煎炒一會兒。
“有嗎?”他笑著打哈哈,表情分毫不顯愧疚,“我們的關系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沈從意也跟在一旁補刀:“我之前就覺得你們兩個不如之前親近了,我說他還不信。”
麥望安深邃且幽怨的目光緩緩地飄向沈從意無辜的面龐:“……”
“不是,以前你會在下課來找我聊會兒天的。現在我不知道是不是生物老師佈置的任務繁重,你有些吃不消,所以才愛在課下待在位置上,或是還有其他的原因,例如楊志陽。”
僵持的肌肉因為某個名字而微顫一次,麥望安挑起眉頭。前者他理解,在目前,生物老師被同學們稱為麻煩精當真是名至實歸,作為其課代表,他的辛苦同學都看在眼中,宿純然這麼想倒也不出格,只是他疑惑宿純然為何會把楊志陽牽扯到其中,這讓他匪夷所思。
麥望安的表情寫在臉上,不用多問,宿純然掃一眼也足以理解在心。他趕在值日生走來前立起身,與麥望安一起騰出位置,三人走出教室,才將心中所想傾瀉出口:“我們之間的生疏是從我上次答應指導楊志陽武術才産生的,我回憶一遍,覺得問題可能出在這兒。”
眼睛的睜大牽引著嘴巴的張開,麥望安的眼中閃過詫異,欲要駁倒宿純然的話,前思後想又實在無憑無據,說出來的話空虛而不能令人置信。他以微笑掩飾,無奈地搖著頭。
“我竟然沒有看出來你是這麼心細的人。”他蒼白地辯解,“沒有,不關任何人的事情,因為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疏離。要是你真覺得有異樣,那大概就是課業多,我有點兒累了。”
宿純然再三思忖,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麥望安長籲一口氣,瞭解宿純然細膩的心思後,他決定有必要徹底打消宿純然今日份的多想,於是故作輕松地說道:“我之前做夢還夢見你了呢,怎麼會跟你生疏啊,哈哈。”
“是嗎?”宿純然展露微笑,後知後覺今日似乎就是一場誤會,“拖延你時間了,抱歉。”
既然脫離危區,麥望安又豈會抱怨:“沒事兒,以後或許能成為同桌,有問題找你哈。”
告別宿純然,麥望安走到空曠的校園中,忽地發覺背後細汗涔涔。習習冷風混雜著樹上未融化的雪粒子,吞食著周遭的一切,微涼的風在汗液的加飾下,也總覺得凍筋砭骨。
那個在最後一眼捕捉到宿純然的夢,又如鬼魅般悄然低迴於他的腦海。
他突然想到了路將寧。
“想什麼呢?我說話你又沒有聽見。”沈從意抬起腿來朝他屁股踢了一腳。
麥望安回神,向前小跑幾步,眼眸中的空洞逐漸被光彩代替:“啊,對不起,走神了。”
沈從意從鼻腔中發出一聲貼合環境的冷哼,隨後二話沒說,疾步跟了上去。
沈從意的不愉快是被麥望安攬入眼中,他趕緊追問:“下次絕不會再犯。你剛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抱怨兩句分數,想著該怎麼跟我媽媽交代。”提起母親,盡管沈從意故作鎮靜,他的面上仍稍顯不願面對的慌張與膽怯,“要是我媽媽也外出去南方打工就好了。”
“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有媽媽在身邊可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你現在的分數完全可以說得出口,這已經很優秀了,雖然名次未變,但是你的總分提高不少,這是大進步呢。”
作為沈母唯一的兒子,沈從意不敢茍同他的話:“她才不會這麼想,她只會跟你比較。”
麥望安窺視著他的臉色,怯怯地說:“我這次退步不少呢,你可以跟她提一提。”
這話沈從意沒法接,他無言審視著麥望安,最後狐疑道:“你是不是沒有認真答卷子?”
麥望安一愣,隨後立馬急赤白臉地反駁:“沒、沒有啊,我沒有理由這麼去做……”
沈從意悶悶嘟囔著,隨後噤了聲,話題由此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