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之後,警方再次提審張治成,這次張治成直接甩給警方一句話:“我知道你們審犯人的本事很大,但是我想試試自己的意志力和承受能力。”
警察苦口婆心的和張治成講道理:“我們跟你說的很明白了,在你交代問題之前,肯定是不能見你弟弟的,這是我們的規定。”
沒想到張治成聽完這句話之後,突然反問了一句:“那為什麼番禺運鈔車大劫案裡的何永新就能見他的老婆孩子?”
警察當場就愣住了,因為這件事當時並沒有對外公佈,不知道張治成是透過什麼渠道得來的。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警察答應張治成,只要先交代一些案子,就儘量安排他和弟弟見面的機會。
張治成考慮了一番之後,告訴了警察兩個案子:“1992年我在工地偷了一輛手推車,賣了一百七十塊錢,這是我第一次作案,1995年我和劉安江、滕九華在燒口嶺那邊作案,打死了一個老頭,後來滕九華跑不動了,我回頭給了他一槍,那次我們整了49萬。”
張治成非常狡猾,他交代的幾個案子,全都沒有弟弟張治偉的事,而且交代案子的過程非常簡單,你問我我就說幾句,你不問我,我就一聲不吭。
就這樣一直軟磨硬泡了十多天,張治成那些同夥的卷宗都摞的老高,但身為團伙老大,他的卷宗卻只有薄薄一小冊。
張治成知道自己肯定難逃一死,所以很多案子只是承認了是自己做的,但是其中的細節和動機全都閉口不談,也正因為如此,他的作案生涯很難精確還原,這也是他影響力不如其他悍匪的最主要原因。
在上法庭之前,張治成又提出了一個請求:“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承認之前交代問題的時候沒啥誠意,那是我跟你們鬧著玩的,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藏著掖著的了,我想見一見記者,把我的心裡話和他們說一說,有些話跟你們說沒什麼意義,只能留在卷宗裡了,所以我想跟記者說說,至少他們可以對外報道一下。”
這個要求正合警方心意,正好有很多記者等著要採訪張治成呢,警方馬上舉辦了記者招待會。
當時的場面相當隆重了,準備了專門的屋子,茶水點心什麼的擺了一桌子,還專門為張治成準備了話筒,攝像機和照相機也都提前架好了。
結果輪到張治成出場的時候,張治成往椅子上一靠,突然蹦出了一句話:“各位,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咱們下次再聊吧。”
所有到場的記者全都懵逼了,大家不禁在下面竊竊私語,張治成又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我現在腦袋都要炸了,渾身哪都難受,沒法跟你們說了,還是等下次吧。”
張治成就這樣把警察和記者都給玩了,其實他之所以這樣做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接下來張治成又見到了麻陽縣的新公安局局長,他見到局長的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何局長,我早就想殺你了,只不過是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
大局長見完張治成之後,就回到了麻陽,因為麻陽那邊還有很多張治成的同夥需要審訊。
但是這些同夥的審訊過程,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很多人都不相信張治成被抓了,大家都覺得張治成即便是被擊斃,都不可能被活捉,報紙新聞啥的都是騙人的。
最後大局長沒辦法,只能拜託廣州警方錄了一段張治成在看守所裡被關押的影片,拿回來給這些同夥自己證人播放,這一下所有人才相信,可見張治成在麻陽當地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1996年12月19號,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張治成的案子,案件審理一共用了三天時間,廣州電視臺專門為這次庭審做了實況轉播。
張治成在法庭上穿著一件襯衣,全程半躺在座位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疲倦。
而且張治成的額頭上還有傷,但這並不是被揍的,而是他在開庭之前想自殺,自己在看守所裡撞的。
整個庭審過程,無論法官問什麼,張治成一句話都沒有說,當滕九華得知自己那一槍是被張治成打的之後,他一件不可思議的對張治成說道:“我真沒想到老大心這麼狠,我對你這麼忠心耿耿,你竟然想親手殺了我,我沒做過一點對不起你的事啊!”
一直到這個時候,張治成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對不起兄弟,我也沒有辦法!”
在庭審的休息時間,張治成終於見到了弟弟張治偉,兄弟倆抱頭痛哭,但是並沒有什麼交流,因為此時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和弟弟一起哭完之後,張治成跪在了地上,給同夥磕了一個頭,又說了一句話:“我對不起這些兄弟,是我把你們帶到了這裡。”
三天的庭審結束之後,在法官和記者準備離席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張治成突然開口說道:“法官,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就這一句話,現場的所有記者又圍了上來,張治成說了兩件事,第一是要求死後捐獻自己的所有器官,第二是跪下來又磕了一個頭,說自己對不起廣州人民,給廣州人民道歉。
當記者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的時候,張治成又不說話了,誰也不知道他這個舉動究竟是怎麼想的。
1996年12月24號,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一審判決,判處張治成、劉安江、譚俊生、滕高泉、滕九華、王軍、歐賢武、張治偉、陳華九個人死刑。
這裡值得一提的就是陳華,他此時剛滿十八週歲,只跟著張治成做了幾個案子,就把小命折騰沒了。
另外黃長林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黃宇剛因為有立功表現,被判處了無期徒刑,其他團伙成員也都得到了應得的懲罰。
1997年1月10號,二審維持原判,隨後張治成團伙九人被押赴刑場,執行了槍決。
在張治成的案子中,最大的特點就是張治成能讓那麼多麻陽籍的農民工不惜放棄自己的利益來保護他,這一點是其他悍匪無人能比的。
但是張志成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眼光太差,做事沒有規劃,而且對團伙成員過於吝嗇。
這一點也和古代那些農民起義的隊伍很像,可以共患難,但很難共富貴,即便是做起來,最終也會在金錢和權利上栽跟頭,這是小農思想最大的一個通病。
張治成的案子到這裡就結束了,本書截止到現在,已經盤點了形形色色的悍匪,這些悍匪各有特色,有些擅長管理團隊,有些靠智謀取勝,有些膽量過人,有些涉案金額大……。
但是這些悍匪無論怎麼折騰,最終也難逃法律的制裁,老話說的好,多行不義必自斃,壞事幹多了,終究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慾望是人的本性,貪心也是大部分人無法邁過去的一道坎,不過在眾多悍匪中,也有人嘗試過急流勇退,楊樹彬就是這類悍匪中的代表,但最終卻失敗了,從下一章開始,本書將為讀者講述另外一個故事——哈爾濱碎屍案,悍匪楊樹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