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能活下去往往就不會走極端。但若是我全然不顧的去報官,讓官府把沈耀祖看押施刑,那才是真的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
沈從儀聽著蘇壹的話,低頭陷入了沉思。
蘇壹繼續道:“我的確可以把沈耀祖告到府衙,到時候不管沈家村這些爛攤子,直接一走了之。我手裡有錢,可以去其他地方安家,做生意重新開始。可是,若是我走了,儀哥兒你怎麼辦?馬於和元子他們怎麼辦?”
沈從儀猛的一怔,抬頭震驚的看向蘇壹。
蘇壹柔和的五官在燭光的照映下彷彿帶了一絲神性。
蘇壹一手搭在沈從儀的肩膀上,認真的道:“你在讀書上有天賦,又肯在行動上下苦功。你每日卯時起床溫書,晚上回家還要完成課業後才休息,一天天手不離卷。
咱們是可以搬到其他地方住,可你的原籍始終都在沈家村,你日後若想科舉考試需要沈家村的裡正寫書信向朝廷證實你的籍貫。
沈家族人世代生活在沈家村,郭裡正前面的幾任裡正全姓沈。
你應該知道你不是爹孃親生的,而我又是爹孃用幾斤糧食換來的,咱們都不是土生土長的沈家村人。
若是咱們貿然搬離這裡,沈家人懷恨在心報複起來……儀哥兒,我不能讓這小小的沈家村擋你的路。”
沈從儀眼睛裡清晰的映著蘇壹的臉。
這一刻腦子再也沒有其他念頭,全都是——“哥哥這麼做原來都是為了我,哥哥這麼做原來都是為了我,哥哥這麼做原來都是為了我……”
沈從儀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感覺自己嗓子裡好像被塞了棉花,漲漲的悶悶的,讓他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可明明咽喉處漲的難受,但是沈從儀心髒卻越跳越快,彷彿下一刻就要沖出胸膛似的。
蘇壹把事情剖開仔仔細細的向小孩分析了一通,接著又要分析自己現在在沈家村的制墨生意。
在沈家村,因為自己之前替銀寶找了個好學堂,儀哥兒又拜了一位好老師,所以郭裡正對自己很是客氣。
如今他又拉著郭家人一塊做墨,相互之間人情利益也捆綁的很緊密。
若是他離開沈家村這個「根」,脫離了郭裡正的人脈關系,隨意換地方做生意,就如今大虞朝這種營商環境,今天他敢拿出一百兩開店,明天就有人找麻煩讓他吐二百兩平事,後天就有人讓他出三百兩破他自己牢獄之災,大後天他就被人啃的骨頭渣子都沒了。
所以,財不外露猥瑣發育是良策,還是沈家村安全。
蘇壹剛想開口繼續說,突然懷裡被撞過來一個小炮彈。
蘇壹下意識環抱住主動「投懷送抱」的小孩,剛想逗對方兩句,就聽見小孩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都是我連累了哥哥,是儀哥兒沒用。”
蘇壹大驚失色,不是,小孩咋哭了!
沈從儀抬頭,臉上掛著淚痕,“士農工商,商戶雖然有錢,但若是背後沒有靠山,就是待宰的肥羊。若是我有功名在身,哥哥根本不用過的這樣小心翼翼。”就連被那些人欺負,哥哥為了自己也不奮力反抗。
蘇壹總覺得儀哥兒有些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又不知道具體哪裡誤會了。
現在儀哥兒傷心,蘇壹只能快速安慰他。
“哥哥沒被欺負,真的,哥哥真沒被欺負……”
結果蘇壹越是安慰,小孩就哭的越兇。
第二天,沈從儀腫著一雙核桃眼起床,讀書比更加用功。
儀哥兒學習用功,蘇壹也沒法硬勸儀哥兒出去玩,就只能每頓飯做些有營養的東西,肉、菜、蛋每天不斷的換著法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