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喻才跨了上去,熟悉的感覺。
嚴繼堯背起他掂了掂,扣緊了他的膝彎,毫不費力地邁步往前走。
他想起了以前嚴繼堯也這麼背過他。
這次,馬喻才望著寬闊的背,安心地靠了上去。
溫暖的陽光落在背上,馬喻才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側頭看著山裡的風景,清爽的綠色在陽光下似乎會發光,茂密的植被裡偶爾會有鳥蟲出現,嚴繼堯踩碎枝葉的聲音咯吱咯吱地傳入耳中。
馬喻才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在夢裡一般。
他也想起自己的童年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候。人總是無法意識到自己處在什麼某個階段,小朋友們永遠也不會覺得自己正在過著寶貴的童年。
但正是因為獨特和無法逆轉,一生中的每一個階段都顯得那麼珍貴。不如說,人生就是這麼讓人珍惜又矛盾的遺憾東西。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逆轉……和嚴繼堯一起在山裡捉蟲子玩,一定很開心。
“到了。”
嚴繼堯的聲音透過背部傳遞過來,清晰低沉。
馬喻才差點睡著了,他從嚴繼堯背上下來,踩在地上,打量起這小山坡上的一座座墳墓,屏住了呼吸。
坡上不知道是什麼草,長得很高,顏色青翠,隨風搖擺。鼓鼓的墳包上豎著的大理石墓碑探出頭來,刻著數個沉寂的名字。
這就是嚴家的祖墳。比意料中簡陋太多了。
嚴繼堯的視線掃視了一番,直直走向了這個山坡上的某個角落。
馬喻才跟隨著他的步伐走進了陡峭的墳山,從高草中走過,看見了嚴繼堯立在了某個墓碑前的身影。
很寂寞的樣子。
馬喻才定睛一看,明白了過來,石碑上明晃晃寫著——故妻嚴門毛瑞英之墓。
嚴繼堯伸手清理了墓前的雜草,扔到一旁,緩緩跪了下來。
馬喻才安靜站在了嚴繼堯身後,雙手放在身前,低頭默哀。
“……”
“媽,我帶愛人來看你了。”
馬喻才呼吸一滯,抬起頭來。
嚴繼堯說完,轉過頭來,朝他伸出了手,抬起雙眼間,酸澀的希冀幾乎要溢位來了。
馬喻才毫不猶豫地握住,往前一步,跪在了他身邊,低頭對著墓碑輕輕喊了一聲:
“媽。”
啪嗒。
墓前的泥土被小小的水珠打濕成深色。
馬喻才愣了一下,一抬頭,發現嚴繼堯垂著頭,淚珠從眼中緩緩往下落著。
他鼻頭一酸,攥緊了嚴繼堯的手,無聲地陪著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