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喻才不禁哇了一聲。
他基本沒有過這種經歷。他從有印象起,就在北京上學讀書,雖然也有小時候抓蟲子這樣的經歷,但也不過是在巷子裡的菜園裡刨土玩。
“然後呢?”
“我爸從地裡趕回來,借了鄰居的三輪把我送到縣城醫院去治。”嚴繼堯站在樹蔭下望著那熟悉的教室,語氣越發輕淺。
“我媽抱著我披著雨衣坐在後面,爸就在前面拼命地蹬。其實腿真的很疼,雷聲也很大,嚇得我一直在哭,但現在想起來感覺……有點開心。”
側頭看著嚴繼堯眼中的懷念和嘴角的笑意,馬喻才也凝視著這個小小的學校:
“是……都是美好的記憶。”
他彷彿看見了小小的嚴繼堯坐在教室裡偷偷玩蟲子,下課後在山上奔跑……在那個雨夜驚恐地蜷縮著,被父母疼愛時的樣子。
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馬喻才心裡湧起一股又酸又澀的情緒,他上前幾步,牽住嚴繼堯的手:
“多講講吧,我想聽。”
嚴繼堯反握住,道:“以前有個老頭,一邊教書一邊給我們做飯打飯,特別兇,不許我們浪費,後來才知道那個是校長。整個學校只有兩個班,連操場都沒有,老師也只有四五個。”
“進去看看嗎?”馬喻才隔著鐵門看著學校裡面,現在是放假時間,學校裡應該沒有人。
只有三樓的小學校,估計也沒有人巡邏……牆那邊還破了個洞,完全可以進去。
嚴繼堯搖搖頭:“走吧。”
從學校離開後,兩人互相扶持著走上了陡峭的路,直到路過了一間已經封死的老屋。
嚴繼堯在屋前停下:“這就是我家。”
馬喻才微微喘著氣,打量著面前這個農村平房,一個院子,上下兩間房。上面起居,下面做飯。
非常普通,甚至有點破舊。
門上的春聯褪色非常嚴重,幾乎變成了黃白色,還有小時候常見的彩色玻璃窗紙,上面粘著破破爛爛的窗花,大門前的水泥平地上有幾只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雞。
二樓還豎著一根破舊的天線和接收器。
普普通通到沒有人會在意這間屋子和裡面的人。
“進去嗎?”
嚴繼堯搖搖頭:“當年搬家時給二爺爺住,二爺爺去世之後就鎖了,裡面大概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樣子了。”
“直接去祖墳那邊吧。”
時間逐漸推移,太陽也慢慢掛上了正中央。
攀爬著山,馬喻才額頭的汗水直流。
所幸剛剛在小賣部買了瓶水。
“咕咚、咕咚——”
他擦了擦汗水,“還有多久到?”
嚴繼堯見狀在他身前蹲下,“上來吧,我來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