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宛如數十個人在耳邊一起吼叫,重重疊疊。
那流質落下,在半空消散成霧氣,馬喻才才發現那是已經濃烈成是實質的怨氣。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危險,鬼影用遲鈍而低沉的聲音喊叫著,撲了過來:
“把賠償金給我!”“薪水呢?”“工傷保險!”“後半輩子怎麼辦”“女人”
亂七八糟的聲音一齊在耳邊響起。
馬喻才一個機靈,一巴掌就把符拍在他腦袋上,然而要收回的手掌和五指就像陷入了泥巴地裡般被卡住了,黑色膠質瞬間纏住了他的手,那鬼影雖然遲緩了些,依然在往前沖——
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從馬喻才的臉旁伸出,一把摁住了鬼影的腦袋。
手掌一抓,鬼影的臉揚起,就這麼直勾勾地出現在馬喻才眼前,五官黑糊糊的就是幾個大洞,不斷蠕動的身體根本不像人。
馬喻才惡心不已,抽出自己的手,翻身躲到嚴繼堯後面再看手——符紙已經被腐蝕掉了。
他手上纏著鬼影身上的怨氣,正在消散,但依然讓馬喻才喘息著,腦中閃過那麼一兩個負面的記憶碎片。
“什麼東西?”馬喻才甩幹淨手,心有餘悸。
嚴繼堯抓著手裡這個奇怪的東西,觀察了一會兒,捏了捏,軟乎乎的,沒有感受到裡面有東西,也沒有什麼記憶碎片,於是明白過來,解釋道,“裡面全是怨氣。”
馬喻才聞言,也探頭觀察了一下,雖然勉強算是有個臉,但的確不像以前見過的各種鬼魂,“不是怨魂嗎?”
“沒有靈魂的氣息,連個死物都不算。它就是在工地裡的那個人影,應該是吞噬了這塊地的怨氣生成的,察覺到你身上的力量跟過來,也想趁機吃掉。”嚴繼堯揪著這東西,它還在不斷蠕動。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馬喻才心中一暖,“謝謝你。”
嚴繼堯解釋:“沒事,就算我不來它也吃不掉你,它沒那麼厲害。”
馬喻才沒解釋他誤解的事情,又問:“你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東西嗎?應該就是它在工地作亂。”
嚴繼堯雖然對同類分辨得比較清楚,但是對術法的確不熟,道:“你剛剛的咒語應該有用,試著淨化一下?”
馬喻才立刻念起驅邪咒,一遍接一遍,直到鬼影痛苦地嚎哭著,在嚴繼堯的手裡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吐出一聲“賠償金、工資…給我”,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淡淡的黑色怨氣彌漫著,散佚在空氣中的絲絲縷縷不免被吸入幾口,嚴繼堯猛地後退一步,捂住了心口。
馬喻才還在唸驅邪咒,多念幾遍以防萬一。
殺鬼也要補刀啊。
等空氣裡的怨氣都不見了,馬喻才分析起來:
“...工地裡可能沒有死人,但是受了傷、拖欠工資,這些都能産生怨氣,有什麼讓這些怨氣聚集起來,成了這麼個不人不鬼的東西。”
畢竟辦公室的怨氣都能養起遊魂了,工地裡的工人密度這麼多,怨氣想必也不少。
再來幾個受了傷被隨便打發的,一見血,怨氣就更重了。
這麼一尋思,馬喻才想到了一個主意:“這個事情是個隱患...但我可以借這件事名正言順地接近嚴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