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不會死。
人會。
夏魚骨頭一寸寸被敲斷了，血肉和骨頭塞滿了整口鍋，可怕的是她還沒有斷氣，微弱的呼吸聲傳到耳朵裡，向著她們證明瞭她還活著，魚若隱一時間分不清活著的是夏魚，還是那個鄒姑娘。
倘若鄒姑娘當時也還活著，那她豈不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蒸熟了嗎？
魚若隱心髒縮了一下，她幾乎快要吐出來了。
她們為鍋壓上了一塊木板，木板上壓上了一塊石頭，確保裡面的人再無力掙紮。
魚若隱四肢冰涼，呼吸越來越慢。
她被嚇住了，可那位幾乎是看著鄒姑娘長大的村長居然還在笑：“沒想到我活到這個年紀，還能吃到妖肉。”
小尼姑也跟著笑：“嘿嘿，不知道是個啥滋味。”
那道長唇邊也掛著笑，還故作高深地摸了摸根本沒有的胡須：“快了。”
什麼快了，肉快熟了。
魚若隱徹底呆不住了，再次邁開的腳沒有被束縛。
她成功沖了出去，天上的紅月忽然變了，紅月四周忽然出現了許多赤紅色的星星，星星越來越多，居然是連成了一個巨型方塊，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塊幕布，幕布被分成了兩塊，忽然同時出現了畫面。
一塊放著剛剛發生的故事，只是畫面裡的人樣貌都發生了變化，有男有女有年輕人也有老人，夏魚也換成了一個柔弱的姑娘。
那應該是真正的，屬於四千多年前的故事。
不是扮演，而是真正的鄒若蓮。
另外一塊位置放出來的畫面居然是夏魚，一個穿著古裝沉迷於品嘗美酒的夏魚。
她喝得醉醺醺的，小口小口啄飲著酒杯裡的酒，嘴裡小聲咕噥：“明日，明日再去接鄒姑娘吧。”
明日，明日就沒有鄒姑娘了。
魚若隱一下明白了過來，夏魚恐怕不是那個山妖，她是那個山妖的朋友，是夏魚把鄒姑娘丟在明陝村，忘了帶走才造成了最後的悲劇。
隨著星星出現，舊景裡的角色仿若被靜止了一樣。
魚若隱收回了目光，十分順利地沖到了鍋前，她將石頭和木板挪開，在一堆碎肉裡翻找夏魚的腦袋：“夏魚姐，夏魚姐！”
鍋中的爛肉被紅月照亮，碎肉以極快的速度重聚，漸漸拼湊出了完整的夏魚，連身上的衣服和頭發都找回來了，仿若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讓魚若隱鬆了口氣：“夏魚姐！”
她想夏魚從鍋裡出來，夏魚卻沒有動。
魚若隱不太確定她是不是還被控制著，她剛想強行把夏魚從鍋裡拽出來，只見眼睫顫了顫。
她推開了魚若隱的手，自顧自坐在鍋中，完全沒有爬出來的想法。
夏魚抱著膝蓋，呆坐在那，用極小的聲音在說：“原來這麼疼啊，怪不得……怪不得春恨我，我該死的，我該死的！”
答案呼之欲出了。
江懷寧口中的山妖就是春沉，春沉的記憶只有三個月，所以第二年的她會遺忘鄒姑娘，需要姑娘帶著她重新找回記憶，所以她才會答應姑娘帶她回明陝村後離開，把鄒姑娘交給她的好友，因為她值班的時間只有三個月，時間一過她就得沉睡了。
四千年前的亂世真跟四靈有關。
是春沉在聚魂嗎？
她害死了那麼多人，江懷寧居然會容忍她繼續活著？
不，不是江懷寧想不想的事。
春沉只能活著。
魚若隱面對江懷寧的事腦子繞得飛快，不用任何人提醒她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四靈會影響四季變化，如果沒了春，四季會出問題，上次夏魚重傷她們在殷市感受到的過高氣溫就是最好解釋，受傷就已經嚴重到那個地步了，真的消失了恐怕情況會糟糕到難以估計。
那問題又繞回最開始康渺弦問她的那了，在四靈之前是誰在掌控四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