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詛咒,又是詛咒。
路祁椿怎麼知道她的身體死亡了?
魚若隱有一瞬的心虛, 不過她很快反應了過來路祁椿所說或許不是現在的她。
她隱隱覺得路祁椿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那種眼神魚若隱並不陌生,她剛剛在瑩竹那也感受過那種目光, 當然路祁椿的眼神和瑩竹還是有些不一樣,她望過來的眼神多了迷茫。
魚若隱半跪在路祁椿跟前,一眨不眨看著她:“你認識我?”
同樣的問題, 路祁椿給出了跟瑩竹截然不同的答案:“我……我見過你,應該……不,不認識。”
見過, 但不認識?
魚若隱覺得這兩句話擺在一起是自相矛盾的,她還想繼續追問, 在路祁椿繁雜的記憶裡翻出來屬於自己的痕跡, 可江懷寧攔住了她:“阿隱,她應該某一世見過你的某個前世, 這茶幫她找回的記憶包括她所有轉世, 記憶不太可能有那麼清楚,不相幹的人是記不起來的。”
江懷寧的解釋合情合理, 可是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魚若隱探究的目光在江懷寧臉上轉了一圈, 匆匆收了回來。
神色如常,那也就是說江懷寧沒有說謊。
自從她對江懷寧存在謊言後, 每每再以這種辦法來判定江懷寧的誠實, 魚若隱都莫名覺得羞愧,就……就好像她在欺負江懷寧不能說謊一樣。
“寧阿姨……”低弱細微的聲音裹挾著愧疚從喉嚨裡鑽了出來,等著江懷寧側耳傾聽的時候, 她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她當作沒有喊過江懷寧一樣, 低垂著頭,以沉默應對。
江懷寧也不是非要她說話的, 她現在的注意力更多都放在路祁椿身上。
魚若隱沉默太久,江懷寧推了推她後腰,指尖在她腰間朝上爬動,暗示她抬頭。
魚若隱去看江懷寧的時候,江懷寧還在盯著路祁椿。
沒有語言的交彙,魚若隱也看懂了江懷寧的意思。
她壓著心中抵觸,極力將聲音壓得溫柔:“路祁椿,你有什麼心願嗎?”
“心願……路祁椿……”疊加太多世的輪回,混亂的記憶遲遲拼湊不出完整個體,路祁椿聽到魚若隱喊她有些恍惚:“我是路祁椿嗎?”
路祁椿的神情痛苦了幾分,她捂住發疼的腦袋小聲喃語:“鬼!梅陰差背叛冥府,死了……死了好多人……我也死了。”
雖然她是靈婆 ,可也難以面對自己的死亡。
南荷本來就是個安靜乖巧的靈,在路祁椿喝下茶以後,她就在靜默地等待她想起來了她,此刻見路祁椿痛苦難耐的模樣,這才連忙發出動靜,古老的佛音慢慢壓制了躁動不安的鬼魂,柔軟的懷抱極為小心地縮緊:“南春,不要再想了。”
柔和的嗓音壓過了痛苦,熟悉的人推起來更為幸福的記憶。
勾南春的記憶慢慢蓋過了路祁椿的記憶,路祁椿眼底印進去了南荷的容顏,嘴角不自覺地朝上揚起一點弧度:“妹妹。”
這下輪到南荷失神了。
這個稱呼並不熟悉,因為它在大勾南春還活著的時候就消失了,消失在了大勾南春口中的世俗目光裡。
太久遠了,久遠到不像是在她喊她了。
南荷反應了許久,才匆匆點頭:“在這裡。”
她反應的時間過於漫長,大勾南春的記憶在路祁椿腦海中走了個遍,她的記憶不斷重疊,情緒也在不斷變換,那聲妹妹還是被收了回去,她再笑時,眼神都蒼涼了幾分:“小荷,我老了,你還年輕。”
衰老大概在曾幾何時是糾纏路祁椿許久的夢魘,她再開口居然還在這上面糾纏。
這跟南荷想象的重逢不太一樣,當然她一開始就沒明白該找誰也是造成幻想與現實偏差的重要原因。
南荷以前就不喜歡路祁椿這樣說話,現在同樣不喜歡:“南春,你不老。”
路祁椿望向南荷的眼神很溫柔,也很專注。
魚若隱離得那麼近,都沒有在路祁椿眼底擠出來一個位置。
只是那樣溫柔的眼睛裡纏著苦痛和無奈:“小荷,你該叫我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