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過程如何,我只看結果。”
伴隨著又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金鑾殿上拉開了了一場整個崇德四年最熱鬧的朝會。
都察院巡按禦史海毓當庭彈劾司禮監掌印尤春縱容屬下王金水在赴任湖州製造局時貪汙受賄、侵佔百姓田地,導致丘城柳前鎮上萬百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洋洋灑灑數百字,直罵司禮監乃‘髒心爛肺陰私汙盜之輩’,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司禮監尤春乃崇德帝寵臣,海毓指著尤春鼻子罵,崇德帝面無表情坐在龍椅上,沉默片刻只一句‘卿文采斐然’。
崇德帝這話什麼意思?
就在朝廷官員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三皇子趙楹挺身而出,指責海毓‘所言不實,盡是私情’。
私情?什麼私情?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海巡按與司禮監有舊怨!
科舉舞弊案期間司禮監公報私仇,將海巡按抓進東廠關了好些天!
此話一出,立馬有官員跳出來斥責海毓,王金水固然有錯,可陛下已經處置了王金水,再者說王金水犯事的時候人在湖州,說不準是與地方官員勾結,如何就是尤掌印縱容下屬了!你海毓這話有失偏頗!
說這話的當然是與司禮監交好的官員,聽著這番話,有看不過去的文官心生憤怒,但看著崇德帝鐵青的面容,卻不敢上前一步。
海清風見兒子被官員刁難,神色倒是淡然,看不出半分不忿。
金鑾殿上始終有人死盯著海清風,想挑這兩父子的錯處。
奈何海清風老謀深算,根本不著道。
“陛下,司禮監本該是朝之耳目,如今卻成為害群之馬,掌印尤春罪不可恕!還請您——”
咚!
海毓話未說完,就見崇德帝將手中珠串轟然丟在了桌上。
滿朝文武面色驚懼,齊齊下跪高呼:“陛下息怒!”
唯海毓一人站在金鑾殿之上,崇德帝面無表情地盯著海毓,片刻後沉聲道:“海雁之,朕知道你。”
海毓不過七品巡按,望都之中像他這樣的官員多如過江之鯽,除卻今春海毓在望都刻意出了一陣風頭後,他幾乎是在瞬間沉寂了下來。
“北周建國以來,除卻海申公,便是你海毓連中三元。”
“你是海家人。”
“很好,很好,很好。”
崇德帝連說三句,眾人滿頭大汗。
海清風跪在人群之中,遙遙注視著自己這個如松柏般站立在金鑾殿上的小兒子,心中五味雜陳。
明知除了這條路再無其他,可當他看著海毓承受著大殿上的冷眼、注視,所有人卻都在袖手旁觀的時候,海清風仍舊會不受控制地感到痛心。
他的兒子,本該擁有著如清風明月般疏朗的一生。
“海雁之,朝堂無狀,言行魯莽,賜廷杖。”
崇德帝說完這話,便散朝離開了金鑾殿。
膽子小的官員溜得快,崇德帝前腳走他們後腳便離開了,受過童源生提攜的知道這是閣老愛徒,磨磨蹭蹭留到最後,想上前與海毓說些什麼,見著陰惻惻站在邊上的司禮監官員又不敢吭聲。
海毓朝他們溫聲一笑,“諸位同僚,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