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訊息
“要是能想辦法見藍玉一面就好了。”
趙楹微怒，“你是嫌身上背的風月還不夠多？”
海毓：“藍玉看似微不足道，但她卻是周旋在沈三石與李維之間至關重要的人物。”
“既入此局。”趙楹神情淡漠，他可不相信就憑他們，就能夠撬開藍玉的嘴，“藍玉必定已經是一顆死棋，藍玉的嘴能不能被撬開不重要，重要的是——”趙楹冷聲道：“幕後之人。”
“你是說沈三石？”
“沈三石身為湖州商賈，和李維牽扯在一起不足為奇，可你別忘了，王金水十日前，才路過泉城。”
海毓神情有些凝重，“還是來晚了一步，讓司禮監捷足先登。”
“湖州主城在丘城，王金水必定直奔丘城而去，現下咱們就算快馬加鞭，只怕也趕不上他。”
海毓在泉城耽擱太久，一步慢步步慢，他只怕此趟湖州之行會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如今朝廷之上備受矚目的國策便是改稻為桑，司禮監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海毓實在不清楚。
“尤春野心勃勃，他從罪臣之子一步步爬到如今司禮監首領太監的位置，其中經營非旁人能細數，他若真想做什麼，我無法與之抗衡。”海毓有自知之明，如今的他不過是七品小官，連上朝會的資格都沒有，他下湖州是給晉王的投名狀，也是為了給自己掙立身於朝廷的本錢，尤春如果想將他摁死在湖州，實在輕而易舉。
“他不敢。”
海毓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為何他如此篤定，“尤春能夠在朝廷站穩腳跟，靠的是……靠的是陛下，陛下決心改稻為桑，尤春不敢在這件事上動手腳，相反，他不但不能在背後捅刀子，為了討得陛下歡心，他還必須鼎力支援你在湖州改稻為桑，司禮監派了人來湖州，改稻為桑這事若是成不了，他尤春討不著好。”趙楹說完，皺著眉語氣有些冷淡：“司禮監只要討父皇歡心便行，文官式微，以內閣馬首是瞻，整件事裡——只有你海雁之立場搖擺不定，雁之，你若是還沒想清楚自己打算怎麼落子，到最後只會將自己葬送。”
“怎麼走？”海毓呢喃自語，他手撐著腦袋，痴痴想了片刻，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雲樓，我也不知。”
“走一步，看一步吧。”海毓輕聲嘆息，“朝廷執意改稻為桑，可你我行至泉城，我不信你沒有看出來湖州百姓對改稻為桑的抗拒，只怕還有大亂啊。”
海毓說完，實在覺得有些難受，他揉了揉眉心，趙楹這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他伸手探了探海毓的額頭，溫度滾燙，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海毓乖覺地握住了他的手，先發制人：“別說話了，我難受。”
“我去找大夫。”
“別，我計劃著明日便從泉城離開，這個時候若是找大夫上門，只怕李維又要借機生事。”
李維巴不得能夠將海毓留在泉城，眼下若是海毓身子不適的訊息傳出去，李維不將人繼續留在泉城只怕都對不起他那身官袍下藏著的心思。
“李維身為一城太守，不將心思放在名聲安穩上，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這些髒心思……”
“他這個泉城太守做的倒也不算太糟，他之所以想將我困在泉城，為的不過是能夠將改稻為桑往後拖，說到底都是為了湖州百姓。”
海毓說多了話，實在吃不下擺在桌上的粥點和包子，他用扇子捂著鼻子，悶聲道：“拿出去，我聞著難受。”
“我記得，”海毓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邊上的幾個侍從功夫都不錯？”
趙楹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說道：“一會我就會派蔔春先行一步，看能不能跟上王金水。”
海毓轉了轉眼珠子，笑得像一頭狐貍，“果然是知我者、雲樓也！”
說完正事海毓便犯懶，身上還在起著高熱，他窩在寬大的太師椅裡頭不願動彈，為了明日能夠低調離開泉城海毓不肯大張旗鼓請大夫，趙楹便找了些冰塊，用帕子包著放在海毓腋下降溫。
外頭響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知是婢女還是小廝在廊下灑掃，趙楹來去悄無聲息，自然無人知道他在海毓屋中，熱氣騰騰，海毓卻在絲絲涼意中昏昏欲睡。
腦子昏沉，他便懶得去和李維虛與委蛇，黃昏時分李維差人請他去偏廳用飯，海毓懶洋洋地回絕了，李維雖然疑心，但出了藍玉這檔子事在前，他也不好再貿然上門查探。
倒是田明和蔡堯，聽說海毓在屋子裡頭窩了一整天，顛顛兒跑過來問好。
兩人齊齊站在廊下，海毓躺了一整天，趙楹喊他起來的時候他只覺得頭腦發沉，站在床邊眼皮止不住的打架，他的步子虛浮，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忘看一眼梁楹有沒有藏好，嘩啦一聲將門推開，海毓腦中下意識浮現出‘金屋藏嬌’四個大字，他笑著搖了搖頭。
“海大人，一日都未見您出屋，可是出什麼事了？”田明神情關切，站在邊上的蔡堯神情淡漠，這一趟下來海毓也算是看清了，這兩人就是個攪屎棍，出事了比誰都跑得快，現下相安無事他們又湊上來，活脫脫一個笑面虎，海毓還要在明面上與其交好，也著實累人。
“我無事，不過是因為明日便要啟程出泉城，因而在屋子裡頭收拾行李耽擱了些許功夫。”
“出泉城？”田明與蔡堯對視一眼，像是沒有意料到這麼快就能離開了。
海毓微微一笑，“正好兩位大人過來，也省的在下一一通知，如今泉城諸事已了，咱們也好盡快上路，湖州五城皆要一一巡察，泉城改稻為桑效果甚微，巡察五城迫在眉睫，不可繼續耽擱。”
“這……不知大人有何打算？”田明小心翼翼詢問。
“能有什麼打算？本官奉旨巡察湖州，自然是如實稟告朝廷。”
“朝廷只會不顧百姓死活強行徵地！大人若真心繫湖州百姓，便該，便該……”蔡堯聽了海毓的話，實在忍不住了，挺身而出怒目看向海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