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內陷入了沉默,崇德帝眼睛微眯,殿內安靜得只能聽見滴漏聲,所有人的呼吸聲都格外沉重,這是趙楹第一次面對盛怒之下的崇德帝。
“婦人之仁!”
崇德帝將桌上的奏章狠狠砸向趙楹,氣得面色鐵青,趙筠連忙走到趙楹身邊拉他跪下,人是他帶進宮來的,今日若是出了什麼事,趙楨豈不是要笑話一年。
“父皇息怒!”趙筠跪在地上連忙替趙楹求饒,“三弟這些年一直在外遊歷,甚少參與朝堂政務,還請父皇體諒三弟一片赤誠,三弟絕無忤逆父皇的意思。”
崇德帝看向趙楹,沉聲道:“是嗎?”
“三皇子,朕再問你,倘若你來處置涉嫌科舉舞弊的官員,該如何做?”
“回父皇,秉公處理。”
“若犯事者嚴懲不貸,若清白者絕不罔顧人命。”
“三弟!”
趙楹這話趙筠真是拉都拉不住,眼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完這番話後,坐在龍椅上的崇德帝臉色越來越陰沉,趙筠和趙楨兩兄弟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生怕被木訥不懂變通的趙楹牽連。
長久的沉默過後崇德帝掀起了眼皮,他看向直愣愣跪在地上的趙楹,像是頭一回如此認真地注視著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兒子。
“都先起來吧。”
“朕不過是與你們閑談政務,動不動就下跪,像什麼話。”
崇德帝眼底的怒意漸消,趙筠和趙楨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趙筠拉了趙楹一把,兄弟三人站在一邊,崇德帝朝尤春招手,像是忽略掉這三人般。
“尤春,傳朕旨意,吏部尚書呂元良涉嫌科舉舞弊,收押東廠,不日問斬,呂家上下皆關押昭獄,男丁流放女眷入十二司樂坊,世代為奴。”
呂元良是此次主持科舉的正總裁,崇德帝連給呂元良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便直接將其關入大牢,足以見其對科舉舞弊的震怒。
趙筠在心底暗暗嘆氣,到底是他這個三弟不爭氣,這才頭一回在父皇跟前露臉,便言行不當開罪了父皇。
“尤春,你先下去。”
“是。”
待尤春離開後崇德帝看向大堂中的三人,突然朝趙楹招了招手,“三殿下,你上前來。”
聽到這話趙筠面色猛地一變,他抬頭看向崇德帝,眼底盡是不可置信。
“三殿下,朕希望你真的能夠堅持心中所想,秉持公正。”
“科舉舞弊案朕已經交由司禮監,但朕命你監察司禮監,倘或司禮監在處理此案中有任何徇私枉法的情況,朕都要你一五一十地查出來。”
“三皇子,你可能做到?”
“兒臣遵旨。”
崇德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交代完趙楹後他便讓三人離開了,三兄弟站在明德殿開闊的廊下,彼此都藏著心事。
趙楨裝作豁達地拍了拍趙楹的肩膀,“三弟,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這些年一直遊離在外,始一回宮,便在父皇跟前得了臉,從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哎,大哥這樣說豈不是太看不起三弟了,三弟從前只是在外遊歷,其學識、見地可不比咱們兄弟差啊!”趙筠樂呵呵地看著趙楨,字裡行間皆是對他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