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人
陰暗的長廊，一道刺耳的鐐銬聲響起。
謝臨穿著囚衣，在兩名東廠太監的厲聲催促下往前走去，他的面色蒼白，向來平整的發髻淩亂不堪，他稍稍走慢了一步，東廠太監便手持長辮狠狠往他腿上打過去。
“走快點！”
“別管你是人是鬼，進了東廠大門，都給我老實聽話！”
謝臨腳上戴著沉重的鐐銬，饒是如此他依舊脊背挺直，沒有半分畏懼，東廠中的太監見他如此，便愈發心生惡意，他們將繩索套到了謝臨的脖子上，就像遛牛羊那般拉著謝臨往前走。
“走快些，掌印在屋子裡等著呢。”
陰暗的屋子中點了一盞蠟燭，尤春坐在太師椅上，見謝臨被拖了進來，他嘖了一聲。
“好歹是咱們北周未來的文官，你們幾個忒不懂事，竟然這樣對待謝公子。”
謝臨雖然狼狽到了極點，但神思卻異常清明，他聽到這話，猛地抬頭看向尤春：“你認識我？”
“謝臨，交州人氏，從密西科考入都，現今暫住海家。”尤春微笑著看向謝臨，只是這笑容滿是冷意，謝臨對上他帶著笑容的目光，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條在暗夜中爬行的毒蛇盯上了。
他雙手握拳，讓自己恢複了鎮靜。
“你把我抓來究竟所為何事？”
“謝公子，我手底下的人粗魯，冒犯了你，我先替他們向你說聲對不住。”
謝臨站得筆直，盡管他的頭發散亂，但尤春看著他，卻覺得異常熟悉，好似看到了故人。
尤春一聲冷哼，“謝臨，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尤春是在泥地裡滾過一圈的人，他的骨頭被打碎過，他現在能夠坐在這裡掌管司禮監與東廠，是他趴在地上將自己碎掉的骨頭一寸寸撿起來、拼湊好之後才有的模樣，尤春見著這些文人一身傲骨，他就覺得惡心，覺得虛偽。
所謂的風骨不過是衣食無憂之下的産物，要是讓他們在泥地裡打滾，誰還能站得起來？誰他孃的能站得起來！
“你是司禮監掌印，尤春。”
“看來你不是一個只會死讀書的窮書生。”
謝臨當然不是一個只會讀死書的人，他從交州一路走到望都，讀書做人，長袖善舞，他但凡做錯了一件事，望都這座諾大的都城，他都不會有立足之地。
他住進海家，是承了海毓的情誼，他與海毓君子之交，謝臨雖然從來沒有想過利用海家在望都謀取利益，但他整日在混跡在積文巷中，卻也不是為了純粹的喝酒飲樂，積文巷中人員複雜，上有高官貴客，下有販夫走卒，只要有心，謝臨就能夠在積文巷中打聽到一切他需要的訊息。
“既然如此，那你猜猜，今日你為何會被帶來東廠？”
謝臨注視著尤春，一言不發。
“你們這些書生啊，長了一張嘴，煩人得很。”尤春冷冷看著謝臨，“不該說的話說個不停，真正想讓你們開口了，你們又不說一眼，故意和我作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