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玉兄,你在那唸叨什麼呢?”
謝臨:“我在求我祖宗保佑,今朝若能上榜,來日我必定回交州給我家祖宗上三炷香。”
海毓覺得好笑,“現在才想起來求祖宗保佑?不是應該在考前便祈禱一番?”
寒窗苦讀,就等這一場考試,雖說這次鄉試要沒過,秋天還有一場,可考試這事,保不齊便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次沒考好,下回若考的更差了呢?
謝臨瀟灑了將近一個月,放榜這日倒是變得婆婆媽媽了起來,拖拖拉拉不肯出門,像大姑娘上花轎。
“芝玉兄,你這平日裡難不成都是在與我吹牛?”海毓故意激他。
謝臨緊張的不行,被海毓拖著往貢院走的路上還在不住唸叨,海毓聽了一耳朵,忍不住戲謔道:“芝玉兄,你家老祖宗今日也太忙了,被你念個不停。”
“這叫心誠則靈!”謝臨神情鄭重。
謝臨難得有此窘況,就算後來海毓與謝臨同朝為官幾十載,也再未見過謝臨流露出像等待鄉試放榜這一日的緊張與忐忑。
以至於到很多年以後,等到北周朝堂已經徹底屬於海毓謝臨這樣一批年輕有為的文官的時候,朝堂之上流傳最廣的一件事便是當年謝大人榜前求祖宗保佑的趣聞。
若問這事是誰傳出去的,除了在場的海毓,再找不出第二人。
貢院前擠滿了書生,這一次參加鄉試的足足有五千名書生,烏泱泱一群人擠在貢院東南角的牆上,海毓和梁楹到的晚,根本擠不進去。
梁楹著急的不行,拼命往裡頭擠,耳邊傳來一聲聲激動的‘中了’,‘中了’!
哭泣聲、歡笑聲、懊惱聲絡繹不絕,海毓在來貢院的路上其實也有些緊張,畢竟他苦讀這些年,凡是書生參加了科舉,便沒有不想榜上有名的。
可到了這個時候,海毓倒是變得異常平靜了。
他被人潮擠到了牆邊,梁楹不知何時擠到了最裡頭,墊著腳在牆上搜尋自己的名字。
有心急的書生直接踩著人牆爬到了牆上,趴在牆上找尋自己的名字,還有人直接想動手將榜單撕下來,怒罵聲不絕,最終那人被大家夥制止了,但場面變得更混亂了,就好似麻雀在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中了!”
“中了!”
一聲大喝從人群深處傳了出來。
“解元、解元是我兄弟!哈哈哈哈!解元是我兄弟!”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浪驚得貢院的鳥都飛了起來,海毓有些激動,他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發麻,梁楹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淡定,應當是很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梁楹拍了拍他的肩膀,朗聲道:“雁之,你哭了。”
海毓這才如夢初醒,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原來早在悄無聲息間,他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雁之,你這個兄弟我謝臨認定了!”
“不管你是姓海還是姓山,我認的兄弟是海雁之,並非海氏子弟海毓。”
謝臨認的是海毓這個人,而不是他背後的那個姓。
海毓眼眶微紅,笑著與謝臨對了對拳,他哽咽道:“你呢?”
“雖然比不上咱們的海解元,但也勉勉強強,榜上有名。”
能上榜的書生每一個都是勤學苦讀,而海毓在裡頭甚至比不上他們十分之一的勤勞,他在隱山書院求學,遊歷北周各地,他的前十六年過得縱情肆意,比起站在貢院前的大部分書生,他都不配談及艱辛二字。
此次來密西監考的是大學士周璋,年近四十,他也是科舉入的仕,但在鄉試中遠遠沒到解元的程度,因而在聽說這一屆的解元出在密西後,連忙放下了手中公務,忙不疊走到了貢院大門處,想要見一見當今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