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數合法去外界探索的專員,也往往穿戴專門的裝置融入了與屏障同源的歸屬於周渡的物質),將畸變元素杜絕在身體之外。
“您親手設下的那道屏障,或許便是人類至今維持現代人類的原因。”臨霧真猜測道,“至於那中止生物畸變的按鈕,您當真確定,那中止畸變的物質有用?沒有試過的按鈕,薛定諤的貓,當時研究中心的歡呼,或許只是初步的探索勝利,而您在生物面對危險的本能驅使下,失去了理智。”
臨霧真想了會兒,又仔細瞧瞧面前的周渡,笑:“或許你就是第一個新人類,只是進化得不穩定。可你的身體太多奇跡了。”
“幾乎可以用神力形容。”臨霧真說,“現代文明的科技若出現在古代,也會被古人認為是神跡。或許你不是神,也不是畸變怪物,你只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你處在下一個維度,而我們還在上一個時代。”
“為何不試試。”臨霧真殘忍地說,“將那些試圖逃離渡城的人,直接驅逐。”
貧民窟一立方的鴿子籠裡,除了極度貧窮的人,也有試圖逃離渡城被抓回的人。
即使外面的天地天然危險,叢林裡藏有畸變獸類,可他們仍然選擇逃離。
起義是不可能起義的,起義只會被高能粒子槍打得粉碎那樣子。
可總有些瘋子,哪怕已在鴿子籠裡骨骼畸形扭曲,刑滿釋放,再一次站在地面上時,寧願死,也挺直了腰背看太陽。
“他們在渡城裡,是一盤被榨幹了血肉的菜;可在渡城外,他們只是重新成為動物而已。在危險的叢林裡,在畸變生物的競存中,再一次走過先祖的來時路。”
“再不濟,成為消失的恐龍。若結果真如此,所有人類都無法倖免於難。壽命再長,您總會死的,屏障一散,也算天下大同。”
今天不該喝酒,喝酒就亂說話,說很多話,說些沒必要說的話。
他只是完成任務的炮灰而已。
可沒有誰規定炮灰必須謹小慎微,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甩賣一番自己的多嘴多舌也挺好玩。
臨霧真靜靜看著眼前的周渡,又從可能中推測出新的可能。
倘若面前的人是一個新的物種,在生物本能的驅使下,無意識地利用屏障吸收所有的伽瑪元素,看似在失控,但同時,這個物種也越來越強大了。壽命悠長,數百年依舊青年模樣,身體幾經改造,一個ta控制住整座渡城。
無數的人類,就像被豢養的螻蟻,如果ta願意,人類的消亡將成為定局。
這樣的一個超凡物種,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可怕呢。
在周渡的敘述裡,殺光了白晝基地的他是不受控制,産生副人格周食渡是痛苦掙紮,引進規則剋制副人格是保護人類……可驅使他的,到底是早就不存在的人類周渡的剪影,還是超凡新生物的本能呢。
臨霧真停止了自己過於發散的思維。連人類也無法完全解釋自己的某些行為,無法用善與惡簡單形容,更是有欲蓋彌彰和自欺欺人。
論跡不論心。臨霧真望著面前神情溫和而哀傷的周渡,舉杯道:“再強大的父親,也得對孩子放手。城主——”
臨霧真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周渡眸色漸漸轉紅,主動或被動,或許周渡需要時間想想。
周食渡被放了出來。
身體坐在臨霧真身旁,而臨霧真舉著杯一副要幹杯的模樣……心情有點壞。
“你跟誰喝交杯酒。”周食渡一邊看著他,一邊調動視角,卻發現只能看見這雙眼睛前方的視野了。
周渡又做了什麼。
臨霧真先發制人,不準他發瘋:“我都知道了哦,主人,你從很久之前就看著我。”
臨霧真笑:“我好開心,從一開始,你就注意到我了。”
臨霧真的話,把周食渡該有的反應打了回去。
臨霧真慢慢把杯中的酒喝完:“你不要虐待我了,不要威脅我,也別讓我受傷。周食渡,換一個合同,我們別再做主人和寵物了。”
周食渡下巴微微抬起。
沒說話。
臨霧真看見他的手攥住了自己的銀發。
臨霧真把手覆上去,慢慢與他十指相扣,如果死前能帶走周食渡就好了,臨霧真心中湧出這樣惡劣的想法。
站在人類的角度,周食渡罪大惡極,該死。臨霧真卻不是為了那樣光明的理由,他只是希望自己死了,周食渡也消失在這世界上。
臨霧真抬眸,笑眼盈盈:“我喜歡你,主人,你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