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戰役中,他與敵軍之將拼殺,雙雙滾下碎石崖,火箭無數,敵將死了,他活著,毀了半張臉半身皮。
因著這疤痕,少有姑娘家願意嫁給他。看在榮華富貴的面上,有願意嫁的,但每次隗漠摘下面具,就見著女子驚詫發顫勉強的笑。
他不願意為難人,往往給出一些銀兩,讓婚事作罷。
因著這大方的派頭,常有人家找上他,白得些銀兩也好,隗漠只好放出自己不舉的假訊息,說是被當年的戰火燒壞了家夥,沒法人道了。
這傳言一出,介紹女子的人少了,卻仍然有不計較的,願意守活寡。
隗漠不願意。
他真想要個媳婦。
事後也後悔糊塗,這訊息一出,誰還會真心嫁他。
老婆孩子熱炕頭,隗漠埋在心中的追求,如今算是難辦了。
“站住。”那女子叫住了他,“你是誰。”
隗漠並不看這女子,垂著眼拱手道:“在下隗漠,來找梁王,多有打擾,還望恕罪。”
隗漠以前不識字,但不識字的走不遠,他便也勤奮讀了些書,用起來便有些文不文白不白的,到底不是打小讀到心裡頭的,偶爾隗漠還是喜歡說些粗話。
女子慢慢走了過來,隗漠頭垂得更低了。
不是他的媳婦,他看也不要多看。
臨霧真一臉紅妝,叫他抬起頭來。
隗漠不從,只說不敢。
臨霧真道:“果然,都欺我無名無分,不把我看在眼裡呢。”
女子嬌柔哀怨,隗漠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愣生生抬起了眼。
好豔麗,妖姬似的,隗漠暗道,美人是美人,未免不祥了些,陛下不會喜歡梁王身邊有這樣的女子。
但君臣有別,隗漠可不能置喙。
女子的手卻探了上來,似乎好奇他戴個面具做什麼。
看吧看吧,隗漠心道,嚇到了就不好奇了。
面具一揭開,隗漠已做好準備,每次都這樣,早就習慣了。
但這次……
臨霧真慢慢撫上他的疤痕,深深淺淺的,道:“看樣子,是戰場上毀的,你是將軍?”
竟然不害怕?強撐?
隗漠掀開眼簾,直直凝視女子。女子神情依然,只問他,自己猜得對不對。
隗漠道:“原先是將軍,如今陛下抬舉,封了侯。”
女子又問:“有妻子否?”
隗漠擰眉,定是要嘲笑他了,也無懼,誠實道:“未有。”
女子得了答案,退後一步,叫隗漠好好看一看她。
“梁王殿下不願意娶我,你瞧瞧,我當你的妻子如何?”
隗漠心神大震。他長這模樣,當真要當他妻?
“你不怕?”隗漠直直逼視她。
女子道:“怕什麼?怕你的疤,還是怕你在床上弄死我?”
女子說著說著就笑起來:“我要個名分,你若是給我,我跟你。”
隗漠退後一步,女子的笑太耀眼,他不能多看,看多了要生出異心。
“夫人說笑了,”隗漠道,“在下不舉。”
臨霧真上前一步,竟將手按了上去,戰場上如此冷靜的將侯,此時卻慌亂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