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了力,躲在裡面不肯出來了。
系統在霧真的腦海裡安安靜靜,面對這些變故只是沉默著。
一直觀察著的大夫這時才示意大將軍,有話跟他講。
出了寢殿,大夫說陛下是先天體弱,常年多病,又心鬱累積,不堪重負,這場風寒燒得陛下神智混亂,也不知能不能清醒過來。
大夫說,他只能盡力。
又勸道:“將軍,陛下如此形狀,似回到了孩子的神智,他以為您是他的父親,對您百般依戀,這時不如依了他,若貿然告知真相,或許陛下身心再難承受,救不活了。”
在霧真躲藏的時候,長榻上的葉枕冰醒了過來。他隨著兩人走出寢殿,聽到了這番診斷。
他疲憊而幽晦地盯著王棲水,似責備他做了霧真醒來後第一個看見的人。
王棲水慈悲道:“既如此,那微臣就僭越了。”
王棲水吩咐心腹,傳令讓整座皇宮的人,管好自己的舌頭。
“誰多說些什麼,誰就少了自己的舌頭。”
王棲水吩咐完,才側身看向師兄:“枕冰,我是不是做了件大好事。”
王棲水的面上並無得意,只是冰冷、平靜,又帶出一點溫柔地注目著。
葉枕冰蹙眉:“你要做什麼。”
王棲水道:“枕冰總是心軟,既然你不肯殺他,我就用自己的方法了。”
“師兄,為我祈福吧。”王棲水平靜地說著,眼神落在葉枕冰身上,又滑遠了。
遠處的天色昏昏沉沉,又一場暴風雪將臨。
藏在床下的小皇帝會懼怕這猛烈的狂風嗎,鑽進他的懷裡,還是鑽到別的洞裡去。
王棲水轉身往寢殿走,葉枕冰上前攥住了王棲水的手腕,聲音低啞:“你要什麼,你盡可以去取,可他,不是你的。”
王棲水驀然偏了下頭,盯了葉枕冰許久,那雙眼在天色的映襯下,竟冷漠得不可逼視。
“師兄,走上攝政王的路,便回不了頭了。師父和其他師兄弟的肉身,早已經焚盡。”
葉枕冰霎時失了力。
王棲水收回了目光:“你累了,休息吧。”
王棲水朝寢殿走去,不知進退的師兄,常常是無用的。
但再無用的東西,放到合適的位置,也總有自己的一個用處。
葉枕冰注目著王棲水的背影。
攝政王?不過是師弟的又一個傀儡。
師弟不是要他走上攝政王的路,是要他走進傀儡的模子裡,別出聲。
王棲水在床榻旁蹲下來,他輕聲道:“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霧真。”
他喚他的名,他說霧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沒有誰捨得不要他。
“過來,裡面太黑了,你看不見父皇,父皇可就走了。”
霧真卻不聽他的,躲在床下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好像消失了一樣。
王棲水跪坐下來,靜靜地等他。
可過了許久,霧真還是不出來。
王棲水環視四周,難道躲去了別的地方。
要去別的地方找找嗎?
王棲水忽然輕嘆一聲,他趴下來,爬進去,爬過山林滾過泥潭的將軍爬進這黑黢黢的床榻之下。
霧真乖乖地趴著,直到王棲水的手撫上他頭發,摸了摸,霧真才發覺自己趴了好久好久,身體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