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真來到這世界之初,如同一隻驚恐的貓,面對這陌生的世界,聽不懂的語言,直想躲。
襁褓中的他無法逃離,只能在嬰兒身軀的本能下,啼哭。
直到一個人將他抱起,說著什麼霧真聽不懂的話。
他看見那人面對他的神情,和曾經的實驗人員都不同。
他的眼神真真切切落在霧真身上,t看著霧真,關心著霧真這個人。
霧真在他的懷中,不再是一個實驗品。
系統替霧真翻譯了那人的話:【別怕,你的名字是霧真,我是你的父親,我會照顧你。】
霧真原是沒有名字的,他只是一串編號,只是實驗室裡一個殘次品。
而今,有人給了他一個名字。
即使他還聽不懂,可他會學的,學懂這門語言。
他要明白,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
霧真笑起來,沒流完的嬰兒的淚從眼尾滑落。
葉枕冰撫過他眼尾,擦去他的淚。
葉枕冰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熬幹了身體的潛力,昏睡了過去。
王棲水走進這寢殿。
他來看看枕冰,也看看那垂危的小皇帝。
見師兄昏睡在病榻旁,王棲水好心地將師兄抱到更舒服的長榻。
而他自己複又走到傀儡皇帝身邊。
他只是好奇,瀕死的皇帝和瀕死的平民有何不同。
王棲水在病榻旁坐下來,靜靜地凝望。
直到傀儡皇帝眼睫顫顫,似要醒了,在那一瞬,王棲水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他該走了,這是師兄的事。
可王棲水仍然坐著。
直到霧真醒來,嗓音幹涸、不算動聽地呢喃:“父皇。”
霧真竭力支撐著自己爬起,淚如泉湧,如幼鳥投入王棲水的懷抱:“父皇,我好想你。”
霧真燒得神智混亂,記憶駁雜,只記得有一個人抱起他。
他以為,眼前人就是記憶裡承諾會照顧他的人。
那渺茫遠去的人影重新回到他身邊。
空白的臉填上這人的模樣。
霧真的手指依戀地、依依不捨地撫摩眼前人,摸他的眉骨眼眶,摸他的鼻樑唇瓣,霧真要這雙手也記得他的模樣。
霧真說:“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你走了。”
“父皇,”霧真笑,“我捉住你了。”
王棲水靜靜地坐著,如一尊枯朽的神像。
小皇帝沒有死在那雪地裡,卻燒壞了神智,辨不清至親和仇敵。認賊作父。
揭穿他嗎,終止這可憐行徑。
王棲水忽而露出個淺淡的笑來。
他回抱住霧真,揭穿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很簡單,瞞下一個人盡皆知的謊言才困難。
王棲水喜歡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