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真喜歡被人抱在懷裡,喜歡人的溫度,喜歡看見人,喜歡和人親密接觸。
他不願意再被關在冷冰冰的玻璃囚房了。
他以前以為玻璃的溫度就是愛的體溫,就是媽媽。
他緊緊挨著玻璃,時不時撫上去,科研人員只是以為他熱了,將玻璃房的溫度調低了些。
也有科研人員覺得他是渴望自由,生出了探索外界的需求,記錄下來。
都不是的。
都不是。
他只是在擁抱。
133繼續問:【哪怕被粗暴對待?】
霧真兩隻手都用上,捧起葉枕冰的臉頰,葉枕冰手中的粥端不穩了。
【粗暴?】霧真問,【很用力地抱我嗎?】
【我想,】霧真說,【我會快樂的。】
宿主這樣的天真,133反而沉默下來。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天真,才適合做一個炮灰。
霧真輕輕地捧著葉枕冰的臉,說他的溫度還是微微的寒涼。
霧真眉眼天真而笑:“王爺的溫度比酒冷。”
霧真在說謊,一個人的體溫,是冷不過酒液的。
可他偏偏就是要這樣講。
他怨他,一點點。
“十五歲之前,父皇走到哪,就抱我去哪。偶爾早朝的時候,我若醒得早,父皇就帶我上朝堂,跟父皇一起坐在龍椅上。那座位硬邦邦的,我不喜歡,父皇就讓人鋪了軟褥。”
這樣荒唐的事,也唯有臨宣扶能做出來。
提出意見的人,最後都提不出意見了。
“大臣們覺得荒唐,哪有一個皇位上坐兩個人的道理。有的說再搬個座椅來,有的說小皇子不該在龍椅上睡覺,還有的說起溺愛的惡果,到最後,”霧真笑,“他們都閉嘴了。”
率先反對的那個大臣,在日暮時被抄了家,罪證貨真價實。
霧真還記得,好幾次困了,打哈欠,臨宣扶早伸出了手,摟著他,讓他放心地睡覺。
大臣們絮絮叨叨地說著國家大事,都成了他入睡的背景音。
偶爾有大臣義憤填膺說起哪裡發生的惡事,吵醒了他,他睜開眼來,看下去,大臣的義憤填膺就變得平穩沉靜,一下子失去了憤怒的力量,只有公事公辦的漠然了。
這樣的大昭天下,怎麼會不亡呢。
他和父皇,大抵是活該的。
“可十五歲後,父皇眼裡只有你了。”霧真看著葉枕冰的眼眸,“他不再抱著我,不哄我睡覺,他把我趕出帝王的寢殿,說我長大了,該一個人睡了。”
“我是他的孩子,永遠都是,怎麼能說我長大了。”霧真鼻尖酸澀,他笑著,“空妄哥哥,你殺了他,應當的。”
葉枕冰望著他,神情冷漠。
有些事,霧真永遠不必知曉。
霧真接過他手裡的粥,不必他灌,自個兒慢慢喝盡了。
粥的味道很熟悉,霧真吃出來,這是葉枕冰自己熬煮的。
小時候,他纏著空妄,要嘗嘗他做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