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心煩:“媽,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你這孩子!我是為了我自己嗎?”姚天若也生氣了。
知春本想把袁松拿來那十萬塊一分為二,一半還母親,一半還榮韻,結果兩人都不肯收。
蓉蓉這時忽然跑進來:“媽媽,爸爸要喝水。”
知春忙拿杯子倒了兩杯水出去,蓉蓉搓著小手跟在媽媽身後,一臉幹了活後的驕傲表情。
姚天若韌勁十足,臨走時已經不生氣了,又在知春耳朵邊嘮叨了一遍:“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別犯糊塗啊!你和榮鈞往後日子過得好不好,全看這筆錢能不能到手了!”
知春擰開花灑龍頭,水細雨一般灑落下來,她挺直腰,昂起頭,閉上眼,將裸露的身軀完全交出去,任水流撫遍全身,宛如一隻溫柔的手。
身體漸漸熱起來,睜開眼睛時,淋浴房已被一片白色的水霧籠罩,知春低下頭,看自己。
她即將三十五歲了,卻仍有著少女般白皙緊致的肌膚,小巧圓潤的雙乳呈三角狀微微下墜。生育過後,小腹依舊平坦,沒有收藏多少贅肉。腹部兩側,雖隱約可見殘留的銀色妊娠紋,但並不醜陋,反而讓女性的美麗更加真實。再往下,是結實的雙腿,腿形纖長挺拔,她長得不高,但比例協調,骨肉勻稱,像一枚熟透的水果,泛出晶瑩飽滿的光澤。
以前她很少這樣仔細觀察自己,她以為欣賞女性軀體是男人的愛好。
水流還在沖刷她的身體,溫熱奔騰,彷彿想突破肌膚限制抵達她體內。慾望忽然襲來,蛇一樣在她裡面蜿蜒閃過。
她緩抬雙手,輕輕罩住自己的胸部,掌心柔軟的觸覺讓她覺得陌生,她想象自己是個男人,但隨即放下手,心跳加快,臉頰滾燙,剛才的幻想讓她覺得羞慚。
新婚那陣,榮鈞經常會在她洗澡時惡作劇般闖入,在贏得知春因驚嚇而發出的笑聲後,他脫掉內衣,跨入狹小的淋浴房與她同洗。洗著洗著,他就會情不自禁把知春擠在布滿水珠的牆上,吻她,沒完沒了。一次漫長的沐浴,直到慾望抵達終點站才可能收場。那時,他有健全有力的雙腿,可以做任何高難度動作,為了逗知春——她總是擺脫不了女孩般的害羞這或許也是榮鈞最喜歡她的地方),或者滿足自己。
知春的心慢慢涼下來,她移開浴室的玻璃門,跨出,用毛巾潦草地擦拭自己,抬眸時,還是看到蒙上水汽的鏡子裡,一個模糊的月牙白的身體輪廓。
蛇再一次從體內遊過,她發了會兒呆才靠過去,用毛巾抹去鏡面上的水汽。
似乎有雙眼睛在陰暗的角落裡看著她。
知春用那雙眼睛來審視鏡子裡完整的自己,試圖找出與眾不同的地方。然而看不出來,她擁有的,多數女人也有。
那麼,岑慕彬是隨機找上的她了?
純屬偶然。
岑慕彬從來沒有掩飾過對她的慾望,他的眼神坦蕩直白,奇怪她怎麼那麼遲鈍,直到最後一刻才明白。
她在鏡子面前站了好久。
那天晚上,知春做了個夢,淋浴房裡未盡的幻想在夢中得到延續,讓她輾轉,呻吟,綿軟,無法呼吸。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或者她不願看清對方,寧願讓他以一個模糊的影子存在。
在即將抵達高潮的那一刻,她忽然醒來。
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叫出聲。
月光從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縫隙中照射進來,清輝朗朗,上半夜還沒完全過去。
知春動了動身子,想去摸床櫃上的手錶,轉頭時,發現榮鈞朝她這邊微側著身子,眼睛睜開,正注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