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靜依然沉默以對。
高橋輕輕吸了口氣,“綁架和子的事,你也參與了,是嗎?”
祁靜眉眼動了動,依然不語。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主意。汪鑒和劉君是你介紹加入組織的,而他們揹著你擅自行動。”
他雙手撐在桌上,久久凝視祁靜,等她開口,祁靜冷著臉,一副什麼都不準備說的架勢。
高橋忽然低聲道:“你這樣的人,真不該參與到政治裡來。”
祁靜終於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又何嘗不是,中村先生——別再廢話了,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你們要殺便殺吧。”
高橋最後審視了她一會兒,直起腰,打算離開,他放棄了。
即將隱沒於昏暗之中時,忽然又聽到祁靜喚他:“中村!”
他站住,微微有些氣息不穩,她終於肯妥協了?
祁靜咬了下唇,極其艱難地說:“給個痛快,行嗎?”
高橋詫異地轉過身來,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裡有液體流出,在渾濁骯髒的臉上,淚水顯得格外清澈。
他望著她,沉默不語。
“求你……”她嗓音顫得不像話,不乏羞愧,最後一刻,還是有一絲軟弱洩出。
她幽幽地,祈求般地盯著他,是從前哪一個細節感染了她,居然寄希望於這張冰冷無情的面孔?
高橋走進來時,手上提著槍,槍口似乎還燙,他輕輕擱在桌上,臉是蒼白的,卻毫無表情。
羽田站起來。
“她死了。”高橋以冷漠的語氣說道,與過去一樣,不帶任何感情與傾向。
羽田卻極為震驚,“這是……怎麼回事?”
高橋沒有回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件事,到此為止。”
“……嗨!”
羽田抬頭時,高橋已走了出去,他在門口目送這位神秘的上司。在長長的走廊裡,他高瘦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顯得特別孤獨。
陽光將西邊的窗格子倒映在走廊裡,高橋緩緩走著,光影在他臉上交錯流動。他平板的表情忽然起了一絲褶皺。
胃部隱隱作痛,他蹙眉,老毛病了,每回情緒波動一大他便會胃痛。他把腰板挺得更直,彷彿這樣就能把痛感壓住。
個人得失在大局面前算不得什麼。他一遍又一遍在心裡重複。
終於,心情重歸平靜,等他走到外面的陽光裡時,那點痛感已消退得微不足道了。
洛箏閉上眼睛,雙掌合十,默默祈禱。
“萱萱。”馮少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叫自己,洛箏的心忽然朝著無底深淵迅速墜下去,完全沒道理,他還什麼都沒說。
馮少杉手上拿著個什麼物件,臉色是灰的,洛箏反手抓住桌子沿,拼命想把腦子裡刺耳的囂叫按壓下去。
“這個發夾你看看,認不認得……說是她頭發上掉下來的。”
洛箏顫手接過。
沒錯,是祁靜常用的那個。
“她人呢?”她機械性地問,已不抱任何希望。
“……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