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真有那麼一天,”她思索著說,“我希望自己不會在最後一刻表現得太軟弱。”
她真美,雨桐想,這一刻像極了鈺姐,她們都擁有一樣令雨桐羨慕的東西——勇氣。
讀完了,馮少杉直起腰,沉思。
洛箏忽然覺得房裡有人,她睜開雙眼,少杉就站在身旁,她一個激靈,完全醒了。
“有訊息麼?”
“嗯,新放了一批人,沒有祁靜。”馮少杉覺得抱歉,“她的身份比較複雜,據說身後有張很大的情報網,和重慶方面有關,現在是重點審問物件。”
洛箏失聲叫起來,“怎麼可能!她不過是偷印了些違禁品而已!”
“即便不是,現在落到日本人手裡,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她是特別關押的,聽說是特務處高層的意思。”
馮少杉打聽到祁靜在羽田手上,海軍的人幫不上忙,他只能去託夏臻襄,但這件事連夏臻襄都搖頭。
“其他好說,獨獨此事不便插手,你想想,歐老面子夠大吧,也就撈出個康先生,他和報社那些員工也算得上自己人了,他都不管,咱們更沒道理管。”他低聲向馮少杉透露,“這回驚動到高橋了——羽田的了也不算。”
洛箏心涼,“你是說,她怎麼也救不出來了?”
“難。”
馮少杉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些文字,如果“她”是指祁靜,那麼洛箏心裡早有預感了。
她果然沒再落淚。
“我想見見她,這個有辦法麼?”
馮少杉想了想,點頭,“我再去託人試試。”
吉野一進辦公室就把外套扯下來摔在桌上,羽田笑問:“還是撬不開祁小姐的嘴?”
“幹脆殺了算了!”
羽田搖頭,“殺了線索就斷了,要慢慢玩,性子太急,難以成事。”
可惜沒能把洛箏弄在手裡,羽田深覺遺憾,不但可以再敲馮少杉一筆錢,連宋希文說不定也會不顧一切現身救人,哪種情形下他都不吃虧。
“把制服穿好,”他勸吉野,“高橋君隨時會到。”
吉野虎著臉穿衣,嘴上問:“難道他真的要親自審?”
“別問那麼多,他有打算也不會告訴我們,照辦便是。”
一轉頭,只見胡慶江低眉順目走進來,羽田臉立刻板起,自從為阿根的死和自己鬧過後,羽田就一直把他撂在一邊。
胡慶江是來認錯的。
“阿根是我兄弟,我看見他......當時腦子一渾就……謝謝羽田先生留我一條命。”
“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知道——我沒把馮太太帶回來,讓羽田先生難做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一定好好表現!”
羽田其實也少不了他,任胡慶江哀求了一番後才懶洋洋道:“下不為例,滾吧!”
祁靜覺得渴,舌頭舔了下嘴唇,一股鹹腥味,不知哪裡淌下來的血,也許是嘴唇破裂,她弄不清了,她現在整個兒都是糊裡糊塗的,身上一陣陣餘痛,但比受刑時還是要好多了。原以為自己很快就會受不住,還好,她挺了過來。接下來呢?還有幾場刑罰等著她?她頭皮又開始麻了。不能想。
她吃力地轉動頭顱,想在這間昏暗的房間裡找到件工具,最好能一擊斃命,那樣她便解脫了。
門被推開的聲音令她一哆嗦,像有隻手重重地在心頭掃過。這麼快就又要開始了?
一個高瘦的身影緩緩從暗處走近,不像吉野,吉野中等身材,肩部厚實得令祁靜害怕。
他終於走入吊燈昏黃的光影裡,足以令祁靜看清那張臉。
起初她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沖口而出:“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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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