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一怔,“沒人教我呀!”
“誰教你這麼說的?”
“長官,真沒人教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羽田吼道:“再問一次,誰教你的?”
他拔出手槍,用力拍在桌上,老鴇嚇得手絹掉在地上。
“真的沒有......”哀求的目光轉向古川,“古川先生,您幫我……”
“砰——”
槍響了,哀求消失,怒氣爆發,一切靜止。
老鴇倒在地上,眉心正中一槍,血緩緩湧出來,她雙眸圓睜,漸漸被紅色淹沒。
古川看看死去的老鴇,再看看滿臉猙獰的羽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雨下個沒完,冬天的雨能冷到骨子裡去。
洛箏感冒了,張嬸給她煮了姜湯,熱熱的一碗喝下去,感覺暫時能鬆快不少。吃過晚飯她就躲在床上,不上床冷,受不了,也沒法看書,又閑不下來,就做點針線消磨時光。
樓下院子裡擱著一隻破臉盆,廖太太淘汰下來的,張嬸在裡面種了些蔥。雨水打在臉盆沿上,時緩時急,若沒注意也罷了,不留神聽到,便再也擺脫不開,那聲音宛如敲在心頭,一滴接著一滴,和雨一樣沒完。
有人叩門,節奏是洛箏熟悉的,但比平時輕,彷彿心事重重。洛箏一陣狂喜,掀被子從床上下來,病症也消失了大半。
宋希文穿戴得格外鄭重,和洛箏是一個對比,她穿著家常睡袍,外面還裹了禦寒的棉大衣,頭發也沒梳,僅用一根絹子綁住。
“這麼早就睡?”宋希文有些驚訝。
“我感冒了。”
洛箏找了只幹淨杯子給他倒茶,說話時鼻音還重,但心情是愉悅的。
“小祁說你出去避風頭了,我以為要很久,這幾天沒你訊息我心裡急,又不敢找人問——你回來就好了。”
宋希文不做聲,上前默默摟住她,洛箏趕緊掙脫,“小心傳染給你。”
“我……要離開上海了,才來的命令,今晚就走。”
洛箏一呆,這才留意到他臉色抑鬱,進了門還沒笑過。
“去哪兒?”
“不能說。”
“那,什麼時候回來?”
他悵悵地搖頭,這才是最使他煩心的地方。
洛箏還想問,又住口,問了也不能說,何必為難他。喜悅迅速從她眼裡褪去,臉色黯淡下來,宋希文只瞥了一眼就轉開視線。他掏出公寓鑰匙。
“房子我沒退,鑰匙你幫我保管——我還會回來的。”
他又伸出手,不理會洛箏的抗議,兩人隔著大衣抱在一起,洛箏縮了縮脖子,宋希文大衣上有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原來這不是重逢,是告別。
他遲遲不放手,萬般不捨,洛箏覺得酸楚,沒想到離別這樣難受。
她忽然仰頭說:“我跟你一起走吧。”
為什麼不可以呢?她一個人,隨他到哪裡都成,哪怕去香港,只要兩個人能在一塊兒。
宋希文身子一僵,沉默了會兒才說:“對不起,我有任務在身。”
她忘了他不是完全自由的。剛剛揚起的希望迅速被撲滅,她眼眶濕潤了,但使勁憋著,不能在他面前哭,否則他更受不了。
宋希文把她嵌在懷裡,低聲說:“你等我,我會盡快回來找你。”
“好。”
“有事去找小祁,她會幫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