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箏只能一瘸一拐向下挪。
宋希文雖然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可兩人的對話他都聽到了,頓時心頭火起,朝那幾個還在嚷嚷的巡保怒吼:“還跟著幹什麼!逼出人命來我拿你們幾個去抵!”
他從身上不知哪裡拔出一把槍來,惡狠狠對著那幾名巡保,“往後退!誰再跟上來別怪我不客氣,子彈可沒長眼睛!”
樓梯走到頭是扇小門,推門出去,但見一個四方形的封閉小天井,找不到門,劫持者剛才就是因為逃不得法才又轉回來,動上了洛箏的腦筋。
這時他瞪著宋希文問:“怎麼出去?”
宋希文聳肩:“不知道!我還想問你哪!那麼信心十足往前跑......”
“我是看見你......”
劫持者瞪他一眼,沒往下說,反複打量這方寸之地,眼裡不免流露出焦灼,時間拖越久,逃脫的可能性也越小。
洛箏在他手上擒著,腦子倒還轉得動,想一定是剛剛宋希文帶自己鑽進那道門時讓這人給看見了。她猛然發現宋希文正悄悄往自己這邊靠,那劫持者也立刻警覺了,厲聲喝道:“你幹什麼?”
宋希文又是那副冤枉口氣,“幫你找門吶!這地方不可能是死衚衕,肯定有門......”
他嘟嘟噥噥背過身去,看似要往前,卻忽然轉身、撩腿、上踢,等劫持者回過神來,手裡的刀子已被踢飛到角落,而洛箏毫發未傷,她與劫持者一樣被宋希文這突然而精準的行動驚得目瞪口呆。
劫持者低吼一聲便朝宋希文撲上來,出拳兇狠,招招往致命處使,宋希文並不反擊,只是靈巧躲避,幾個回合下來,對方連他衣角都沒沾著。洛箏背貼牆站著,只看得眼花繚亂,她覺得自己快不認識宋希文了。
劫持者急於脫身,不欲多糾纏,一邊出擊,一邊已將周圍地形都覷在眼裡,門旁高牆上有根落水管從樓頂直通下來,夠粗,他自思能爬得上去,只要攀上圍牆,就可以翻牆出去。
主意已定,他虛晃一招,待宋希文退後躲避時一個箭步直撲落水管,不提防宋希文一腳掃堂腿緊跟上去,將他撂了個嘴啃泥,再屈膝上前頂住他後背,反扭其雙手,將他制了個結結實實。
“怎麼樣,跟我上巡捕房吧?”
那人咬牙怒斥:“要殺便殺,廢什麼話!”
“如果你沒傷著我朋友,我也不想為難你……”
“奸賊,鬼子的幫兇!”
“呵呵,你罵得倒是痛快,一會兒到巡捕房,我看你嘴巴還夠不夠利索……”
宋希文話一多,洛箏對他又有了熟悉感,她就站在靠門的地方,似乎聽到門那邊有動靜,趕忙打斷宋希文。
“有人來了!你趕緊放他走吧,他殺的是日本人!”
宋希文這才松開那人,“看她面子,饒了你!”
那人一竄起來就要去摟落水管,宋希文笑道:“笨蛋!明明有門!”
落水管旁有口窨井,宋希文掀開蓋子,用力擰了幾把井壁上的一個旋轉按鈕,牆上便移出一道暗門來。洛箏在第一道暗門面前已經吃驚過了,這時候沒再覺得驚訝。
劫持者一看有門立刻就撲過去,宋希文低聲叮囑他,“你順著道兒只管走,到頭是間空屋子,出去便是愚園路了。”
那人在門邊朝他拱拱手,一頭鑽進去。宋希文忙又關了門,仍舊將窨井蓋子蓋上。
幾個巡保探頭探腦出來,只見洛箏站著,宋希文蹲著,正檢查她的腳傷。
“那家夥人呢?”
宋希文沒好氣:“早跑啦!還在這等你們是怎麼著!”
幾個人魚貫而出,在天井裡轉來轉去,仰天俯地地檢視,彷彿劫持者會躲藏在那些地方似的。為首那名巡保與宋希文有些相熟,他問:“宋先生,你怎麼知道這地方的?”
“我怎麼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好好來你們酒吧喝酒,誰知給賞了顆炸彈,門口還擠得水洩不通!當然是瞧哪兒有窟窿眼就往哪兒鑽了!誰知還是個死衚衕!”
“那兇犯怎麼跑出去的?”
“當然翻牆啦!”
巡保仰頭望了望兩人多高的牆,想再問點什麼,宋希文已站起身,反問他:“樓上如何了?”
“哦,客人們撤離得差不多了,火情也控制住了。”
宋希文大松一口氣,對洛箏道:“那咱們上去吧。”
他扶洛箏往回走,扭頭看見巡保們還在天井裡好奇地東張西望,他大吼:“都愣著幹什麼,快來幫忙扶這位小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