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以前,洛箏還對自己的選擇感到滿意,猶如先前一直走錯路,現在終於回歸正道了。
然而這種自信就像沙塔,海水一沖就倒了。
在闃寂無人的深夜,她茫然彷徨,孤獨恐懼,絕望如潮水般湧來,曾有的力量被無情地沖走。
她環抱住雙膝蜷縮起來,臉貼在手臂上,淚水滴落下來,弄濕了臉龐和衣袖。
夜漫長而難熬。
她重新躺下,怔怔地望著虛空。
此刻和她在馮家度過的那些孤獨而無眠的夜晚有什麼不同嗎?她為了擺脫虛空才逃出來的,可是虛空無時無刻不尾隨著她。
果然沒有一勞永逸的出路。
她側過身,手指輕輕一抹眼梢,淚水比先前更多了。
鄭律師替洛箏處理離婚事宜,離婚協議的條款也由他幫著擬定。
“協議書十天前就給馮先生送去了,到現在也沒一星半點回複,我催了兩三回,沒用,我看他這是存心拖著了。”
“那……有什麼法子嗎?”
“如果你堅決要離,只能打官司了。”
洛箏低下頭,“那就打吧。”
“即便打,咳,依眼下的情形,也不一定能贏,而且,還有費用問題,不是小數目......”
形勢不利,洛箏反而倔強起來。
“錢的事,我會想辦法,有勞鄭律師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洛箏約祁靜見面,一氣交出三個故事。
“還有兩個在寫著,也快完稿了。”她說,“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能不能預支我這五個故事的稿費?我可以和你簽份保證書。”
祁靜犯難,“預支稿酬,我沒這個許可權,得找宋先生。”
洛箏怯了一下。
祁靜察言觀色,說:“我幫你問問他去——你一下子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準備離婚訴訟。”
“哦——”
“謝謝你,小祁,總這麼熱心幫我。”
“跟我客氣什麼呢!不過這事我不保證能成。”
“沒關系,還是謝謝你。”
過了兩天,祁靜帶話給她,“宋先生沒說可以,也沒說不行,他讓你自己去找他——就明天吧,你來報社,他剛好有空。”
祁靜朝她眨眨眼睛,“我覺得有戲。”
洛箏摸不清宋希文打的什麼主意,又實在有點怕見他,躊躇再三,硬著頭皮去了,看在錢的份上。
洛箏沒報宋希文的名字,她說找祁靜,還是希望有人陪著,必要時為自己說句話。
祁靜不在,出去做採訪了。
“那……宋先生在嗎?”
“在。”
洛箏尋尋覓覓,總算找到宋希文的辦公室,門虛掩著,裡面傳出朗朗笑聲,似乎有好多人。她又猶豫起來,在門前躑躅不前。
一個文書模樣的男孩恰好經過。
“你找宋先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