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聊得興起,並未立刻發現有人進來,洛箏第一個留意到他,他的視線也朝洛箏掃來,銳利、直接。洛箏心裡動了一下,已經猜出此人是誰,盡管他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一直以為該是個老成的中年人。
“這種報紙隨便看看就行了,別太信,現在謠言漫天飛,說不準該信誰的。而且還有風險,你剛散佈個訊息,弄不好轉頭就有人盯上你——還是看娛樂八卦最開心!”
話是對眾人說的,一副自來熟的口吻。
“喲,希文來了!”
“好哇!可逮到你了!上禮拜說好請客,誰知放我們鴿子,不可饒恕!該罰!”
宋希文笑道:“認罰,今晚我作東,補請各位,咱們說好了,不醉無歸!”
喬櫻聞聲從女賓室轉來,滿臉堆笑,宋希文殷勤招呼她,她笑容反而淡了,在嗔責背後若隱若現。
“希文為了女明星放大家鴿子也不是頭一回了,我們這滿屋子的人都抵不上人家一個小拇哥兒的分量!”
“喬小姐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跟我裝什麼傻呀!誰不知道你最近被張龕儀迷得神魂顛倒,要不然,怎麼會整整一星期都不見你人?”
“沒有的事!”宋希文忙否認,“確實在忙,董事會那幾位老先生最近沒別的消遣了,專拿我折騰,不信你們問歐老去!”
“呵呵,知道歐老不愛來這兒湊熱鬧,專挑他說事,誰信吶!”
祁靜跑到洛箏身邊告訴她,“這位就是宋先生!”
她很想把洛箏介紹給宋希文,但喬櫻正密不透風擠兌他,旁人哪裡插得進話去,宋希文為自己並不存在的錯誤給喬櫻陪著不是,哄她高興,喬櫻臉上得意之色盡顯,又逼著他給自己新刊登的一篇文章提意見。
宋希文面露難色,她立刻數落起來,“沒看是吧?想想也是,肯定沒時間看嘛!”
“讀是讀了。”宋希文朝祁靜瞟一眼,“意見我也告訴小祁了。”
“是嗎?”喬櫻轉過來問祁靜,“他說了什麼?”
很快又改主意,“等等——我要你這會兒當面告訴我。”
“我怕說了你生我氣。”
“我可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但說無妨!”
“那我可說了啊——蘇照這個人物算新女性代表吧?”
“沒錯。”
“可我怎麼覺得她這麼不真實呢?追求的東西不切實際,又特別盲目,外表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
喬櫻臉色變了,而宋希文彷彿一點沒察覺。
“她到底想要什麼?新女性的出路難道就是反對所有男人贊成的東西?推倒了男人的支撐,女性就真可以解放了?”
祁靜湊在洛箏耳邊說:“糟糕,宋先生又在那兒使壞了!”
她隨即挺身為喬櫻辯護,一邊說一邊使眼色,宋希文經她提醒才恍若發現喬櫻的慍色,立刻舉手投降,然而為時已晚,喬櫻還是生了氣,一扭身出去了,祁靜追在她身後,想來是去安慰的,而宋希文臉上雖顯出懊惱之色,洛箏還是捕捉到他眼裡有狡黠一閃而過。喬櫻一走,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一圈。
人們對這樣的場景大約司空見慣,一笑也就過去了,很快談起一樁記者遭暗殺的內幕。
“聽說是日本人指示青幫幹的,腦袋都被割下來,掛在電線杆上示眾,老恐怖了!”
“做新聞風險大,希文你們的報紙也要小心一點!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