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賭注
米歇爾叩開楊波辦公室的門，手上還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楊波開心道：“我正想喝點什麼呢！你就給我送來了！”
“博士的意思是，咱倆心有靈犀？”
自從兩人達成秘密調查的約定後，米歇爾對楊波明顯比從前熱情了一些，有時還會開句玩笑，讓楊波措手不及。好在米歇爾僅僅點到為止，從不趁勝追擊，楊波放鬆之餘，也難免有些沮喪，他發現自己很可能是患上了“親密情感障礙症”，對方無意時，他可以輕松自如地撩撥，一旦對方有所回應，他又會陷入緊張情緒，這種時候，越美好的女孩在他眼裡就會越恐怖。
或許，他只能一輩子獨身了。
“呵呵。”楊波掩飾著苦澀接過咖啡，要緊把話題轉開，“聯絡到王先生了嗎？”
“我聯絡到了張世，他告訴我王先生在歐洲狀態不錯，頭疼也沒發作過。”
“有意思。”
米歇爾笑笑，“我也這麼覺得，他已經錯過兩次治療，居然一點問題沒有。”
“或許出去散散心，對他的健康有幫助吧！”
楊波喝了幾口咖啡，把杯子放下，“對了，晚上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做件事？”
“你說。”
“我想，催個眠。”
下班時間已過，在楊波的實驗室裡，米歇爾坐在光屏前，屏上開啟了一個程式，是楊波事先設定的。
“要怎麼做我都設計好了，但進入夢境後有些情況自己不可控，所以需要你幫忙糾偏。你對照這個程式，如果發現我跑遠了，就給我增加一兩項元素，把我拉回來。”
米歇爾點頭，“瞭解。”
楊波戴上腦波儀後，在沙發上躺下，閉上眼睛，低聲說：“我想回到十七歲。”
米歇爾點了幾下操作，“博士，可以開始了。”
楊波開始想象自己回到高中時期，正走在去清風家的那條路上。
天很亮，他努力把天色調暗，一邊觀察四周，看到了街心公園，還有不遠處的育古裡住宅區。而公園對面的街道則很模糊，這一部分恰恰是他想要看清楚的地方。
他靜心等候，天終於徹底暗了，街心公園的路燈依次亮起，他像從虛空中墜落下來，忽然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低頭看看，柏油馬路上濕漉漉的，似乎剛下過雨，泛出路燈的反光。
米歇爾面前的程式自動彈起，並開始執行，她知道，楊波已進入某個夢境……
楊波從街心公園緩緩朝育古裡走去，那是他去清風家的慣常路徑，有時清風會在小區門口等他，順便在便利超市買些零食。
想到即將見到清風，楊波心裡洋溢著愉悅，他拍了拍背上的書包，那裡面有一本他打算送給清風的書，有關物種變異的，是清風感興趣的內容。
突然，一輛廂式貨車從他面前經過，車子開得不快，他可以清楚看到貨車側身上寫有“波士頓華人學生聯合會”的字樣。
那是他在波士頓讀書時參加過的一個社團，但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邏輯上的錯誤促使他停下急切向前的腳步，一些意識慢慢灌入腦海：清風已經死了，他也不再是那個對未來滿懷暢想的高中生了。
楊波努力和夢的慣性較勁兒，甩脫夢境的推力，迫使自己回到入夢的目的上來。
他不再惦記育古裡和清風，轉身往回走，穿過街心公園，來到街對面的美食街，很快，他看見了阿三糕團店，它位於美食街頂頭，旁邊挨著理發店、花店、茶店和各種餐飲鋪子。此刻這條街上所有店鋪都打烊了，處於靜止狀態。
楊波著重打量了阿三糕團店的外觀，和周圍店面別無二致的樸素門頭，不同之處是屋簷處有塊挑出的豎匾，黑底燙金字型，用行草寫著糕團店的名字。
楊波把細節牢記在心，又橫穿街心公園，回到主路上。在主路的人行道上，他再次回首眺望糕團店，在夜色中，糕團店沒有霓虹閃爍，望過去只有黑乎乎的一團，而那塊豎匾雖看不清上面的字，但輪廓卻很清晰。
他盯著糕團店慢慢往後退，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忽然出現在視野內，他轉頭打量，看到了坐在車裡的清風，陡然一驚，醒了過來。
程式驟然終止，米歇爾起身朝沙發上望去，楊波正爬起來。
“你醒了？”
楊波摘掉腦波儀，點頭，“那輛波士頓貨車是你發的？”
“對，看你有點跑偏，我從選擇欄裡挑了一個——有收獲嗎？”
“還不知道。”楊波沉思著，忽然醒悟過來，“米歇爾，你下班吧！”
米歇爾起身，“沒別的要我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