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異常
“你喝茶嗎？”朵媽從廚房走出來。
楊波正坐在餐桌前四顧這個面積不大的房子，聽見朵媽問自己，忙起身說：“我都可以，阿姨。”
朵媽手上拿著一隻透明玻璃罐，裡面裝了半罐黑乎乎的中國紅茶，楊波已經好多年沒喝這種茶了，忽然有點想念。
“那就來點凍著，又進了廚房，電磁爐上的水壺發出尖銳的鳴叫，水燒開了。沒多久，朵媽捧著一個茶托從廚房出來，茶托上是一套紫砂壺，一個容量約三百毫升的紅色茶壺，還有兩個小茶盅。這裡的一切對楊波而言都充滿了懷舊氣氛，又有著難以言喻的溫馨。
朵媽倒了一盅茶水給楊波，“來，喝茶！”
紅茶的濃香在楊波鼻息間飄過，他端起嘗一口，贊道：“好茶！”
朵媽笑說：“這茶葉是雲朵一個朋友送的，據她說，那朋友開了家茶行，有賣不掉的茶葉就送人，前幾天一下子給雲朵拿來好多。我一看都是好茶，怎麼能隨便往外送呢？雲朵說人家不在乎，我尋思啊，她這朋友茶行也開不長久，呵呵！”
楊波也笑，“雲朵朋友一定很多吧？”
朵媽蹙眉搖頭，“哪裡！她的臭脾氣從小到大就沒改過，這些年也就一個江喵跟著她不離不棄，其他朋友啊，都跟天上那個雲一樣，一會兒聚攏一會兒又散開了。”
朵媽突然笑眯眯地盯著楊波，“我還記得那時候她嚷嚷著長大了要嫁給你呢！笑死了！”
楊波赧然，“不是嫁給我，是要娶我進門。”
“哎喲，你都還記著吶！”
朵媽笑聲朗朗，楊波卻只是幹笑，暗道，您知道當年您女兒給我脆弱的心靈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朵媽笑夠了，又是一聲嘆息，“你倆雖然都長大了，可我家雲朵啊，高攀不上咯！”
“阿姨別這麼說……”
朵媽眼裡似乎閃過一道光，嚇得楊波趕忙澄清，“雲朵她，她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伴侶的。”
朵媽擺擺手，“我是不敢指望了！哦喲，忘記點心了，年紀一大就愛忘東西！”
朵媽又跑去廚房，給楊波拿來一盤布丁蛋糕。
楊波說：“我記得以前去您家，紅茶和桃酥是標配，後來我出去讀書，還經常想念這兩樣東西。”
“那都是老一輩喜歡的吃食，現在可沒人愛吃桃酥了，阿三糕團店都關門好多年了，他家的桃酥和鬆糕是家傳手藝，說是傳了有上百年呢！”
“阿三糕團？”楊波努力回憶，“是不是在您家小區門口那條街上的？”
“對對！就在街心公園對面。”朵媽欣慰，“你記性真好，比雲朵那丫頭強多了，我有時候跟她說些小時候的事，她都不記得了。”
“她忙吧？”
“瞎忙！快二十六的人了，跟陣風一樣吹來吹去，就是安定不下來，愁人啊！”
“阿姨不用著急，雲朵長大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著急也沒用，隨她便去——來，我給你再倒點茶。”
兩人喝著茶敘著舊，楊波彷彿又回到了十幾歲的少年時，可惜清風不在了，否則現在該是何等暢意的時刻。
言談中，朵媽很少提及清風，倒是把雲朵從小到大的事都念叨了一遍，不知不覺中，楊波就理清了雲朵這些年經歷的重要事件，屢次嘴角上揚，果然和小時候還是一個樣兒。
稍有遺憾的是雲朵沒有好好讀書，想當年楊波自詡才智過人，卻屢次考不過清風，清風的聰慧和機智總是令楊波心生敬佩。
雲朵但凡能有哥哥一半的資質和耐心，好好讀書上學，如今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是不在話下的。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雲朵和清風性格截然不同，清風過世後，家中境況更是一落千丈，朵媽疲於應對艱難的生活，雲朵無人管束，沒走上歪路就該謝天謝地了。
楊波猜，朵媽之所以不願多提清風，主要還是因為傷心，那麼出色的兒子忽然沒了，任誰都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這一點從朵媽過早蒼老的容顏上就能判斷出來，而她今年也不過才六十出頭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