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蘊潔轉眸瞥他一眼,“什麼意思?”
“扮演啊,晚上扮演和白天不一樣的人。”
“‘也喜歡’是什麼意思?”
聞傑愣了一下,舌頭略微打結,“呃,我以前…..也……遇到過,喜歡這麼玩的人。”
主管張彬正在拆解一輛問題車,藉此給新來的工人作基礎培訓。丁蘊潔向來喜歡泡在車間勝過躲辦公室裡,培訓工人雖不是職責所在,她沒事也喜歡來聽聽,順便給張彬打下手。
她以為聞傑有事找自己商量,誰知他就站那臺車旁邊,看他們怎麼拆部件、擰螺絲,也不多話,看得津津有味。後來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再沒回來過。
許佩珊猜測,“可能在外面談生意?”
“也不像。銷售這塊,鄭遠是直接向姚董彙報的,沒聽鄭遠提起過聞傑,一張口就是姚董想怎麼怎麼著。”
“那就不懂了。”許佩珊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呢,現在感覺怎麼樣?”
丁蘊潔咬住嘴唇,半天才說:“心裡亂……原來吧,覺得能從配件部那個大雜碎缸裡脫身,到整車部幹點以前沒幹過的事,挺有意思,環境也相對簡單些,沒想到踏實了一年不到,又給弄火山口上去了。”
許佩珊笑道:“是不是特後悔被我忽悠來順時?”
“啊?哈哈!那倒沒有。”丁蘊潔端起杯子,擱在手心裡轉著,“博特是一潭死水,十年後自己什麼樣不用猜就知道,一眼看到頭。順時不一樣啊,今日不知明日事,很戲劇性……精彩,精彩。”
“可你還是更喜歡博特。”
“不,我沒有特別喜歡哪裡。”丁蘊潔放下杯子,“說白了,就是份工作,既然是工作,在哪兒都不可能稱心如意,還是常昊澤說得對,願意幹,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不願意幹,就處處都是麻煩。所以想想自己也是傻,要那麼入戲幹什麼?”
許佩珊嗔笑,“你才想明白啊,我早就看得透透的了。何止工作呢,人這一輩子,只要別太忘情投入,什麼坎兒都能過去,不就幾十年的事嗎?”
丁蘊潔說:“咱倆慧根不一樣,你一直比我聰明。”
“別寒磣我。”
丁蘊潔笑,“我說真的,我要碰上你經歷過的那些事,真不見得有你的定力,我可能會殺人。”
“殺人得吃槍子兒,為那樣的人不值得。”
“我知道,可我還是會忍不住。”
丁蘊潔至今記得,兩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喝茶聊天的場合,許佩珊用特平靜的口吻對她說:“有件事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免得你將來吃驚——我打算離婚了。”
離婚原因是前夫有了新歡。發現問題後,許佩珊沒有激動得上躥下跳,而是找私家偵探拍了幾張對方和小情人在一起親熱的照片,擺在前夫面前。雙方爽爽快快把離婚協議給簽了。
那段時間,丁蘊潔特意留出不少時間陪著許佩珊,怕她想不開。結果她吃得下睡得著,還胖了好幾斤,反而丁蘊潔弄得跟做賊似的,成天疲累不堪。
“我可能是個挺冷血的人,不需要婚姻,一個人過反而更自在。”
許佩珊也的確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賢妻良母,當年結婚也是因為年紀到了。
“你去過我家的,特別小是吧?我到上初中還跟我哥擠在一個房間,有天晚上發現他對著牆哼哼唧唧不幹好事,把我惡心壞了,就吵著我媽一定要一個人住。可家裡就那麼大,我媽被我鬧得沒辦法,在陽臺給我搭了張鋪,冬涼夏暖,可也比跟哥哥住一起強啊!我爸也不是好東西,喝醉了不是跟我媽鬧就是揍我哥,家裡天天雞飛狗跳,我從小就泡在這樣的環境裡,所以當有人說要娶我,給我一個房子時,我高興壞了,哪裡還顧得上想別的。”
許佩珊輕輕嘆息,“回頭想想,我其實就是想擺脫那一家子人,嫁給誰都行。我真正渴望的是安靜的生活,不要有一點動靜那種,還有什麼比一個人過日子更痛快的?”
她和前夫沒多少共同話題,對兒子也不是特別上心,她對兒子的關心程度遠不如前夫。
“所以你說,我讓兒子跟他出國,有什麼不放心的?”
許佩珊問:“你最近在跟誰約會嗎?”
丁蘊潔搖頭。
“膩歪了?”